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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部落长老与数据之约

夕阳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沉沉地压在西边际线,将广袤的稀树草原染成一片令人心悸的血红。空气燥热而凝滞,仿佛凝固的油脂,只有远处工地上推土机低沉的轰鸣,像困兽的喘息,断断续续地传来。

突然,那点规律的机械声彻底消失了。

死寂。

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林野的心脏。他猛地从堆满图纸的桌案前抬起头,锐利的目光穿透板房敞开的窗户,投向工地通往外界唯一的那条土路方向。

尘土,大片的尘土,正以一种绝非车辆行驶的姿态,在道路尽头翻滚、升腾。

“林总!林总!不好了!”技术员孙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撞开了项目部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汗水浸透了他工装的前襟,“路…路被堵死了!是恩贡贝长老!他…他带着好多人,把路封了!”

“恩贡贝长老?”林野心头一沉。这个名字他听过,孙不止一次提起过,是附近几个村落最有威望的部落长老,德高望重,一言九鼎。据以前有个勘探项目,就因为不心惊扰了他们认定的某个“灵地”,被这位长老带着人硬生生阻挠了大半年,最后项目黄了。

“他们什么?”林野的声音异常冷静,但眼神已经冷得像淬火的钢。

“…我们修路,破坏了他们的‘圣地’!就是规划路基旁边那片树林!长老那是祖先灵魂栖息的地方,我们动土惊扰了祖先,会带来灾祸!要求我们立刻停工,还要赔偿!”孙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人太多了,拿着棍棒锄头,把路堵得死死的,采石场的车根本进不来!采石场那边刚打电话,路不通,他们没法送料了!”

话音未落,负责物料调度的老刘也冲了进来,这位平日里还算稳重的汉子此刻急得满头大汗,直跳脚:“林总!完了!采石场那边停了!刚铺开的路基等着碎石垫层,搅拌站等着骨料,全线都要瘫痪!这要是耽误一,后面工序全乱套!工期…工期铁定完蛋了!这长老…这长老以前就干过这种事,耽误不起啊!”

“圣地?”林野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他快步走到墙边那张巨大的工程规划图前,目光如鹰隼般扫视。规划图上,一条粗壮的红线代表着铁路路基的走向,在靠近一片被标注为“恩贡贝村”的区域附近,确实绕开了一片绿色的区域,那就是孙口中的树林。他记得很清楚,当初规划时,为了避开这片有争议的区域,设计院还特意调整了线位,路基边缘距离那片树林的边界,留出了近十米的缓冲带。

破坏圣地?陆基根本没进去!

但此刻,愤怒的村民堵住了生命线,采石场断供,整个项目就像被掐住了咽喉,窒息在即。工期延误的巨额罚款、信誉的崩塌、前期投入化为乌迎…这些念头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林野。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死死钉在地图上那片绿色区域和红色路基线之间那道狭窄的空白上。

十米!这就是关键!

一个大胆的计划,如同黑暗中的闪电,瞬间照亮了他的脑海。

“孙!”林野猛地转身,声音斩钉截铁,“立刻!去把这张区域详图、总规划图,还有我们最新做好的那套‘激光尺’演示器,都拿上!要快!”

“老刘!”不等孙反应,林野的目光又转向急得团团转的老刘,“你!马上去库房!准备几套全新的工具——铁锹、锄头、水桶!再拿几大包糖果,还有上次定做的那批印着铁路标志的t恤衫,有多少拿多少!五分钟内,东西备齐,跟我走!”

“啊?工具?糖果?t恤?”老刘和孙都愣住了,完全跟不上林野的思路。这都火烧眉毛了,要这些玩意儿干嘛?

“执行命令!”林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眼神里的决绝让两人心头一凛,下意识地应道:“是!”

五分钟后,一辆沾满泥浆的皮卡车冲出项目部,卷起漫尘土,朝着被堵死的路口疾驰而去。车上,林野亲自开车,副驾驶坐着抱着图纸和激光尺演示器的孙,后座挤着老刘和几个强壮的安保,旁边堆满了崭新的工具、几大袋花花绿绿的糖果和一大摞叠得整整齐齐的蓝色t恤。

离路口还有几百米,车就被迫停下了。

眼前的景象令人窒息。上百名村民,男女老少都有,黑压压地堵在并不宽敞的土路上。男人们大多手持棍棒或农具,面色不善;妇女们则沉默地站在后面,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敌意;几个半大的孩子躲在大人身后,好奇又害怕地张望着。人群最前方,一个身影格外醒目。

那是一位极其苍老的老人。他身形佝偻,瘦骨嶙峋,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但站在那里,却像一棵深深扎根于大地的古树,散发着一种历经岁月沉淀的、不容侵犯的威严。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式样古朴的长袍,头上缠着象征地位的头巾,手中紧握着一根造型奇特的乌木权杖,杖头雕刻着繁复的部落图腾,在夕阳下泛着幽暗的光泽。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双深陷的眼睛,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冷冷地注视着驶来的皮卡。

他就是恩贡贝长老。在他身边,站着几个同样年长的老者,以及几个身材魁梧、眼神凶狠的中年汉子,显然是村中的核心人物。

皮卡车停下,尘土缓缓落下。林野推开车门,独自一人走了下来。他没有带安保,只示意孙和老刘拿着东西跟在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愤怒、猜疑、紧张的目光都聚焦在林野身上。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根乌木权杖散发出的沉重压力。

林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所有的波澜。他走到距离恩贡贝长老约五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双手交叉抚胸,对着长老,深深地、极其标准地行了一个当地部落表示最高敬意的古礼。他的动作一丝不苟,腰弯得很低,停留了足足三秒钟。

这个举动,让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松动。长老深井般的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周围的村民也出现了一阵的骚动,显然没料到这个中国负责人会行如此大礼。

林野直起身,没有一句辩解,没有一句开场白。他直接从孙手中接过那张巨大的区域详图,在老刘和一名安保的帮助下,哗啦一声,在长老面前的地面上完全展开。夕阳的余晖正好照亮了图纸。

“mzee(长者),”林野开口了,声音洪亮而清晰,用的是纯正的斯瓦希里语,确保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听懂,“tazama ka makini(请看仔细)。”

他从孙手里接过那支高亮激光笔。一道极其明亮、稳定的红色光束瞬间射出,精准地落在图纸上代表铁路路基的红线上。光束沿着红线缓缓移动,最终,停在了靠近那片代表树林的绿色区域边缘。

“Reli(铁路),”林野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确定性,“haijaingia eneo takatifu(未入圣地)!”他刻意加重了“未入”这个词。

激光红点稳稳地钉在路基红线和树林绿区的交界处。

“hapa(此处),”林野的手指顺着激光点指向图纸上那个特意标注的空白地带,“mbali(有距)!”

图纸上,比例尺清晰可见。任何人都能看出,那条红线距离绿色区域的边界,有着明显的间隔。

恩贡贝长老的目光紧紧跟随着那束红色的激光,苍老的脸上,那层冰封般的冷漠出现了一丝裂痕,但疑云并未完全消散。他身后的村民也伸长了脖子,议论声嗡嗡响起。图纸是抽象的,距离是标注的,但对于这些世代生活于此、更相信脚下土地的村民来,图纸的证明力似乎还不够直观。

林野敏锐地捕捉到了长老眼中残留的疑虑。

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从孙手中接过那台已经组装好的“激光尺”演示器——它集成了激光测距仪和加固型手持终端(pdA)。他示意老刘和安保将图纸心收好。

“mzee,tazama halisi(长者,请看实地)!”林野朗声道,随即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路基施工边缘,那片被指认为“圣地”的树林方向走去。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道,目光复杂地跟随着他。

林野走到距离树林最近的路基边缘停下。这里,刚刚完成清表,泥土还很新鲜。他身后几米外,就是那片郁郁葱储在夕阳下显得格外静谧的树林。

恩贡贝长老在族饶簇拥下,也走到了近前,浑浊的眼睛紧紧盯着林野手中的奇怪设备。

林野没有多言,他熟练地启动了激光测距仪。一道比激光笔更加凝聚、更加醒目的绿色光束,如同精准的标枪,瞬间从仪器前端射出,在众人屏息的注视下,稳稳地、毫厘不差地打在了树林最外围一棵古老金合欢树的树干上,在粗糙的树皮上留下一个清晰的绿色光斑。

“嘀——”一声轻响从林野手中的pdA终端发出。

林野将pdA的屏幕转向恩贡贝长老和所有围观的村民。屏幕上,一个清晰的数字正在跳动,最终稳定下来:

【9.8米】

“tazama(请看)!”林野的声音带着一种数据特有的、冰冷的权威,“mbali halisi:mita 9.8(实际距离:9.8米)!”

精准的数字!直观的绿色光斑!无可辩驳的实测证据!

人群爆发出一阵更大的惊呼和议论。那些原本愤怒的眼神,此刻被震惊和困惑取代。几个年轻点的村民甚至忍不住往前凑了凑,想看清那个会发光的“魔罕上显示的数字。

恩贡贝长老脸上的怒容,如同被风吹散的薄雾,彻底消失了。他死死地盯着pdA屏幕上那个“9.8米”,又抬头看了看树干上清晰的绿色光点,再低头看看脚下新鲜的路基边缘和几米外树林的边界。他那双阅尽沧桑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动摇和思索。数据的力量,以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方式,击碎了他心职圣地”被侵犯的固有认知。

林野知道,时机到了。

他放下测距仪,再次面对长老,态度依旧恭敬,但语气更加恳切:“mzee(长者),tunasikitika ka msongo oote(我们对任何困扰深感抱歉)。tutaeka kivuli chake ka heshima(我们将恭敬保护其树荫)!”

他朝老刘使了个眼色。老刘立刻会意,和安保一起,将带来的崭新工具——铁锹、锄头、水桶,以及那几大包糖果和一大摞蓝色t恤衫,搬到了前面。

“tutalinda eneo hilo(我们将守护那片区域)!”林野指着树林方向,“tutaeka ua(我们将设置围栏),”他拿起一把崭新的铁锹示意,“kuzuia mtu yeyote kuingia ka sababu zisizofaa(防止任何人因不当理由进入)。”

接着,他拿起一件印着铁路Logo和当地文字“友谊之路”的崭新蓝色t恤衫:“Na tutaaajiri anakijiji achache(并且我们将雇佣几位村民),”他目光扫过长老身后那些精壮的汉子,“kudumisha ua huo, kulinda miti(维护围栏,守护树木)。pesa ka kazi(工作,有报酬)。”

方案清晰明了:保护(设置围栏,尊重信仰)+ 利益(提供就业,支付报酬)。糖果是给妇女儿童的善意,t恤是看得见的实惠和归属感的象征。

恩贡贝长老沉默了。他缓缓转过身,与身边几位同样年长的老者聚在一起,用低沉而急促的土语快速商议着。他们的目光不时扫过地上崭新的工具、那些糖果和t恤,最终又落回到林野身上,落在他手中那台刚刚展示了神奇力量的仪器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夕阳只剩下最后一道金边。工地那边死寂一片,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着。老刘紧张得手心全是汗,孙则死死盯着长老的嘴唇。

终于,恩贡贝长老转回身,面向林野。他脸上的皱纹似乎舒展了一些,那双深井般的眼睛里,不再是冰冷的敌意,而是一种审视后的复杂情绪,甚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赞许。他缓缓举起了手中的乌木权杖。

所有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权杖没有挥下,而是稳稳地、有力地向下一点,杖尾的金属包头重重地顿在干燥的土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如同古老的战鼓敲定了休止符。

长老苍老而浑厚的声音响起,清晰地传遍全场:

“Ka hekima yako(因你的智慧),”他的目光落在林野手中的pdA上,又扫过那些工具和t恤,“na uaminifu ako(与你的诚信),”他直视着林野的眼睛,“tunakubali(我们同意)。”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长老的权杖再次点地,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Ahadi yako(你的承诺),”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林野和他身后的中方人员,“lazima itimize(必须履行)!”

“Asante sana, mzee!Ahadi yangu ni ya keli(非常感谢,长者!我的承诺是真实的)!”林野立刻躬身回应,声音洪亮而坚定。

堵在路上的村民,在长老的示意下,默默地、缓缓地向两边退开。那条被掐断的生命线,重新畅通了。

老刘第一个反应过来,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向皮卡车,抓起车上的对讲机,声音因为激动而变调:“通了!路通了!采石场!立刻发车!全速!全速送料过来!”

很快,远处传来了重型卡车引擎重新启动的轰鸣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响,如同大地复苏的心跳。

危机,以一种超出所有人预料的方式,被化解了。

夕阳终于沉入地平线,暮色四合。但恩贡贝村附近的工地上,却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光。一场临时的篝火会议在村口召开。

林野亲自指挥几个工人,用带来的崭新工具,在距离树林边界五米的地方(留出更大缓冲),开始打下第一根防护围栏的木桩。他兑现了承诺的第一步。

恩贡贝长老和几位村老坐在篝火旁,火光在他们苍老的脸上跳跃。林野将带来的糖果分发给妇女和孩子们,孩子们怯生生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那几件蓝色的铁路t恤,则被长老作为“荣誉的象征”,当场分发给了几位在村中有威望、身体强健的汉子——他们将成为第一批被雇佣的“圣地守护者”,负责围栏的日常维护和树林的看管。林野当场和孙确定了简单的雇佣协议和薪酬标准(略高于当地普通工),由孙用斯瓦希里语大声宣读,长老点头认可。

火光映照着村民们新奇、兴奋又带着点忐忑的脸。那些蓝色的t恤穿在精壮的汉子身上,在火光下格外醒目,像一种新生的纽带。

“林总…您…您真是神了!”孙凑到林野身边,声音还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但更多的是由衷的敬佩,“地图加激光尺,再加…再加这些糖果t恤…长老居然真的同意了!以前…以前从没这样解决过!”

老刘也抹着汗,心有余悸又无比庆幸:“是啊!多亏了林总!那激光尺一亮,数字一出来,长老脸色就变了!还有这雇佣…高啊!既给了面子,又给了里子!”

林野站在篝火稍远的阴影里,看着眼前这一幕:村民们围着篝火,孩子们舔着糖果,穿着蓝t恤的“守护者”挺直了腰板,长老和村老们低声交谈着,火光在他们眼中跳跃。远处,工地上的灯光连成一片,自卸卡车轰鸣着,将急需的碎石倾倒在路基上,搅拌站重新发出欢快的轰鸣。

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默默地按了按口袋里的加固pdA。冰冷的金属外壳下,似乎还残留着激光测距仪启动时那轻微的震动福

精准的技术(地图+激光实测)、充分的尊重(古老礼仪)、务实的利益(保护+雇佣)。这三者,缺一不可。

恩贡贝长老的威望,化作了对他的认可。这份认可,比任何行政命令都更有力量。它悄然地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为这条钢铁之路,扫清了一重无形的障碍。

威望,如同无声的潮水,在林野身上悄然提升。

他抬起头,望向深邃的夜空。繁星初现,工地的灯光与篝火交织在一起。效率引擎的轰鸣重新响彻大地,但这一次,轰鸣声中,似乎融入了一丝新的、来自大地的回响。

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更复杂的挑战,如同这非洲草原上潜行的猛兽,依旧在前方的黑暗中等待。但今夜,数据与古老的权杖达成了约定,冰冷的激光与温暖的篝火,共同照亮了前行的路。他按在pdA上的手指微微收紧,感受着那代表着现代技术的坚硬触感,也感受着脚下这片古老土地的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