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183小说网!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183小说网 > 历史 > 胡沙录 > 第152章 沙刃起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陈五在御史台的案前坐了整夜。烛火将窦家盐引、拓跋家地契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团烧不熄的火。他揉了揉发涩的眼睛,指腹蹭过甜灯上的金砂 —— 这盏灯自甜市起就跟着他,金砂聚过 “缺“民”“根”,今夜却散成模糊的 “归” 字,像被风吹乱的星轨。

“大人,甜市急报!” 李昭掀开门帘,玄甲上的冰碴子落了满地,“刘里正,前日夜里有三十户均田户的地契被烧,老秦家的牛被砍了蹄子,墙上涂着‘汉贼’两个血字。” 他递过块焦黑的布片,“这是从火堆里捡的,上面赢卢氏’暗纹。”

陈五的手指骤然收紧,甜灯烫得他掌心发红。卢渊虽下了狱,卢家在地方上的爪牙还没拔干净。他想起甜市草坡上难民烤饼的笑脸,想起甜南举着糖骆驼转圈的样子,喉结动了动:“昭子,去库房取二十支强弩,再让阿史那云挑三十个胡骑。亮前,我要见到甜市的信鸽。”

“大人,” 李昭欲言又止,“陛下今早要在宣政殿议均田令推广,您若此时离京……”

“推广均田令,得先保住已推行的地方。” 陈五扯下染血的朝服,换上玄甲,“你去回陛下,就臣去甜市平乱,三日后必返。”

宣政殿的钟声撞响时,陈五的马队刚出南城门。他回头望去,殿顶的鸱吻在晨雾里若隐若现,像头蓄势待发的兽。突然,马蹄声从身后传来,拓跋清的骑队追了上来,她穿玄色骑装,腰间悬着太武帝赐的 “破阵剑”,“陈五!阿古达的狼旗营犯边了,陛下让我率三千羽林卫去雁门关,你跟我一起!”

陈五的甜灯在袖中聚成 “战” 字。他勒住青骓马,望着拓跋清发间晃动的碎玉 —— 那是昨夜他塞回她枕头的,“甜市的百姓在等我。”

“甜市的百姓要的是大魏的边稳。” 拓跋清的剑鞘撞在马镫上,“阿古达劫了商队,杀了二十个胡汉商人,还烧了互市的草场。他要断的不只是甜市的甜,是大魏的根!”

陈五的目光扫过拓跋清腰间的狼头旗 —— 那是代郡牧民送的,绣着 “胡汉共牧”。他摸了摸怀里的甜市地契,想起老秦家被砍蹄的牛,喉结动了动:“昭子,让胡骑改道雁门关。甜市的事,派信鸽传讯给刘里正,让他先组织青壮护田。”

雁门关外的风卷着黄沙,灌进陈五的甲缝。他站在烽火台上,望着远处的狼头旗 —— 阿古达的狼旗营扎在三十里外的红柳滩,帐篷像片黑蘑菇,“阿史那云,你带胡骑绕到西侧,专砍他们的马厩。昭子,玄甲卫跟我正面冲,专找举旗的!”

“大人,狼旗营有五千人,咱们只有三千。” 李昭的刀疤在风沙里泛着青。

“他们是乌合之众,咱们是护民的刀。” 陈五抽出横刀,“刀不在多,在利。”

战鼓擂响时,黄沙突然卷成漩危陈五的青骓马长嘶一声,冲在最前。狼旗营的前锋举着弯刀迎上来,为首的将领臂上纹着三头狼,“陈五!你杀了我阿古达的血卫,今日拿命来偿!”

陈五的横刀挑开弯刀,刀锋卷了口,却砍进将领的肩窝。血溅在他脸上,热得烫眼。他看见拓跋清的破阵剑劈断两柄长枪,剑锋挑落狼头旗;阿史那云的狼头刀砍翻马厩的栅栏,受惊的战马撞翻帐篷,火舌舔着旗面,把 “狼旗营” 三个字烧得焦黑。

“护民!” 陈五高喊。玄甲卫的弩箭破空而来,钉穿前排狼旗兵的喉咙。狼旗营的阵脚乱了,有人想跑,被陈五的横刀砍断退路,“跑?你们烧草场时,牧民跑得了吗?劫商队时,商人跑得了吗?”

战斗进入白热化。红柳滩的沙被血和泥混成酱色,马蹄踩过的地方,血泡 “咕嘟咕嘟” 往外冒。陈五的左肩又中了一箭,箭头扎进骨头,疼得他几乎握不住刀。他咬着牙拔下箭,血喷在沙地上,开出朵刺眼的花,“昭子!用火箭烧他们的粮车!”

李昭的玄甲卫迅速散开,二十支火箭划破风沙,精准地射进狼旗营的粮车。粮车爆炸的火光映红了半边,狼旗兵们惨叫着扑打身上的火,阵形彻底崩溃。阿古达的金盔在乱军中闪了闪,陈五的甜灯突然发烫,金砂聚成 “首” 字。

“追!” 陈五猛夹马腹,青骓马如离弦之箭。阿古达的金刀劈来,陈五横刀一挡,火星溅在他眉骨上,“大魏的刀,专砍乱臣贼子!” 他借力翻上阿古达的马背,横刀架在他脖子上,“!你勾结卢渊,劫商队、烧草场,图的是什么?”

阿古达疼得直抽气,却咧嘴笑了:“陈五,你就算杀了我,柔然还有右贤王、左贤王,大魏的均田令,永远推行不了!”

“推行不了?” 陈五扯下阿古达的金盔,用刀背拍在他脸上,“甜市的百姓在分田,齐州的盐在入瓮,代郡的草在返青 —— 大魏的根,扎进地里了!” 他转向拓跋清,“把这逆贼和狼旗营的甲片、粮车密信一起送平城,让陛下看看柔然的‘诚意’!”

未时三刻,马队进了雁门关。城墙上的守军爆发出欢呼,“均田使来了!狼旗营败了!” 陈五的眼眶发热,他看见城门口有个穿补丁棉袄的少年,手里攥着半块甜饼 —— 和甜市阿月的饼一个味道。

“友,” 他勒住马,“这饼哪来的?”

少年抹了把脸,眼泪在脸上冻成冰碴:“阿娘,甜市的刘里正让人送了麦种,咱们雁门关也能种甜麦了!” 他举起饼,“阿娘,等均田令来了,咱们也能吃甜饼!”

陈五的甜灯在袖中烧得发烫。他翻身下马,摸出块干净的布,裹住少年的手:“友,等均田令到了,你要带阿娘来甜市,阿爹的饼,管够!”

戌时,陈五坐在雁门关的公堂上,望着案头的金盔和密信。甜灯在他手边,金砂散成 “明” 字,像团的太阳。窗外传来守军的欢呼,混着甜饼的香气飘进来。他摸出阿月寄来的信,上面写着 “甜市的均田令推行了,老秦家的牛养好了,地契也重刻了”,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大人,” 李昭端来碗热羊奶,“阿古达的密信招了,他和卢渊勾结,想借互市混乱挑起胡汉矛盾,让陛下废了均田令。” 他指了指昏迷的阿古达,“太医他中了毒,活不过三。”

陈五喝了口羊奶,暖意从喉咙漫到心口。他望着窗外的月亮,想起在太极殿,拓跋濬 “朕要的是大魏的田清、盐清、人心清”,喉结动了动。“昭子,” 他,“明日回甜剩阿月的饼该烙了,甜南的风筝该放了 —— 咱们的刀,该收进鞘里歇歇了。”

李昭笑了,刀疤在月光下泛着红:“大人,甜市的百姓该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