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陈敏柔还在梦中,枕边人就已经离京。
醒来看着空空荡荡的屋子,她面无表情的抿了下唇,一如往常般起床,去婆母那里请安。
提出想回娘家住几日。
她妹妹这些日子在相看人家,做姐姐的得帮着去掌掌眼。
赵国公府老夫人并不是刁钻性子,虽然不满长子身边干干净净,连个伺候床榻的通房都没有,但看在一双儿女的份上,倒是不曾明面上为难过这个儿媳。
闻言,很是宽宥的摆手,“去吧,记得备上份厚礼。”
前段时间,陈沛柔要给姐夫做续弦的事,传遍京城,实在有些打坏名声。
算起来,同他们赵家也脱不了干系,多少要负点责任。
更是不好太过为难,招人话柄。
陈敏柔回了赵家没多久,晌午时分不到,又遣人朝太子府递了帖子。
彼时崔令窈刚刚起床,洗漱完毕,坐在餐桌旁。
早膳没有用,午膳摆在眼前,她却依旧没有胃口。
拿着筷子,只觉无从下口。
“怎么了?”谢晋白看了她一眼,给她夹了一筷子平日里最爱的八宝鸭丝。
“不要不要,”崔令窈拿着碗躲开,连连摇头:“我不想吃这个。”
这些日子,她食欲不振,还只当是冬日疲懒,积食的缘故。
确诊怀孕后,才知,是孕反。
她昨晚就只用了半碗鸡丝粥,这会儿早膳没吃,午膳又……
谢晋白眉头微蹙,劝道:“多少用些。”
挨饿怎么校
崔令窈几番踌躇,夹了一筷子笋片,这是头一茬的冬笋,同样是往年这个时令爱吃的菜肴。
结果这次,愣是能吃出一股子笋腥味儿。
她就这一筷子笋,快速下了几口饭。
明明吃不下,还是艰难往下咽。
谢晋白看的心疼,“有什么想吃的,让厨房给你做。”
崔令窈摇头:“想不出来。”
她什么也不想吃。
可这怎么校
谢晋白招来李勇,吩咐了几句。
让膳房日后每餐膳食,酸甜,辣口的都要备上几道,各种稀奇的特色吃,也只管做。
谁做的能让太子妃多用些,就重重有赏。
餐桌上琳琅满目的摆着,就是再食欲不振,也总能碰上喜欢,多吃上两口。
“厨娘不够,就去找人,此事你亲自督办。”
“是!”李勇躬身领命。
一声令下。
膳房成了整个太子府最忙的地方。
用过午膳,崔令窈想去盘盘账目,再招几个女官来问问宫宴准备进度,谢晋白不许。
他拉着她的手,把人直接带进了书房。
上午,他陪了她一上午。
下午,该轮到她陪他了。
崔令窈也没意见,特别顺从的跟着他去了书房。
他书房大的很,跟起居室一样,也分了内外。
外头是召幕僚们叙话时所用,跟她那个世界的会议室差不多。
里头则是放着书桌,书架。
地上铺了厚厚的毯子。
床边摆了张太师椅。
角落……
崔令窈脚步一顿,挣开他的手往角落走。
那里是一方池,由能工巧匠专门引来的活水。
从前,她陪嫁来的两只洗砚龟,被他要去后,就放在里头养着。
现在……
崔令窈脚步一顿,看着池底那只通体黝黑,一动不动的乌龟。
俨然陷入了冬眠。
“你把他接回来了?”
上次,明明就在赵家池子里养着。
谢晋白沉默片刻,如实道:“它一直都在这里,那为了见你,才……”
她走的干净利落,留给他的东西寥寥无几。
唯一的活物,就是这只乌龟,他怎么会把它送去赵家养着。
所以,不是接回来。
而是,专门为了试探她的身份,带过去的。
崔令窈无语。
她侧眸瞥了他一眼,好奇问:“若那你破大来,我也坚决不承认自己的身份,你待如何?”
“……”谢晋白不想。
他抬脚往书桌走,被崔令窈扯住衣袖:“呀,现在咱们都和好了,你同我,我又不会当真。”
谢晋白回身:“你确定?”
“当然!你吧,我绝不生气,”
崔令窈歪着头看他,笑道:“反正你总不至于对我爹娘动手,来试探我…是吧?”
“……”谢晋白一默,道,“会先从你几个婢女开始。”
如果婢女不顶用,那……
崔令窈面上的笑有点绷不住了。
谢晋白看着她:“你好不生气的。”
那样的情况下,他总要想办法,让她承认自己身份。
再用尽一切手段,哄她回来。
反正,上既然再次把她送到他面前,让他一眼认出她。
那他们就注定是要在一起的。
崔令窈还能什么,她懒得同他计较,转头去看自己的乌龟。
两只虽然大差不多,长的也几乎一模一样,但崔令窈从十岁起日喂养,当然能分辨出谁是谁。
这是大黑。
所以,死的是黑。
她盯着沉入池底的黑龟一会儿,闷闷道:“怎么就养死了呢…”
乌龟都能养死。
真是……
谢晋白道:“三年前你离开后,我一个多月没有进书房,等发现时,黑已经死了。”
当时是冬日,对于乌龟来,月余不进食不会有什么影响。
但黑就是死了。
崔令窈有些难过,“不如再寻一只来,同大黑作个伴?”
“不行,”谢晋白断然拒绝:“黑就是黑,谁也不能代替,大黑也不会想要‘别的伴’。”
“……”崔令窈一句话堵在嗓子眼,没再什么。
总觉得这人在意有所指。
好像她坚持要给大黑寻个伴,就多不忠贞节烈一样。
谢晋白看了她一眼,去了书桌前处理政务。
书房很安静。
崔令窈先是盯着乌龟看了好一会儿,后来觉得无聊,就去给他研墨。
红袖添香之乐,他们新婚期当然也享过。
现在,她身怀有孕,谢晋白见不得她劳累,什么也不能做。
很快崔令窈感到手酸,撂下墨条去书架上寻了本杂记,就要躺在太师椅上。
被谢晋白喊住。
他唤来奴仆,给太师椅上垫了层毯子。
这才让她躺了下去。
崔令窈窝在摇椅里,身上盖着薄被,发丝随意挽起,面上没有抹脂粉,看着白皙素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