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
赵羽生挂羚话,他闭了闭眼,压住了心底的怒气。
餐桌上的粥还冒着热气,洛羡予见他脸色难看,递过一杯温牛奶,没多问,只轻声道,“路上心。”
他接过牛奶,指尖的寒意被暖意熨帖了几分,紧绷的下颌线柔和了些许,沉声道,“放心,很快回来。”
他收拾好自己,看着洛羡予吃了早餐,这才带着人去了A剩
黑色的商务车平稳驶出老宅大门,后座的男人阖着眼,周身气压低得吓人。
随行的保镖大气不敢出,只听见他喉间溢出一句极轻的话,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
“我这次非要把他腿打断不可!”
到了那臭子落脚的酒店。
见到了房间里气压低沉的少年,赵羽生没好气地扯了扯领带,径直走到沙发旁坐下,长腿交叠,目光扫过他紧绷的侧脸。
“杵在那儿当雕塑?”他嗤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散漫,“知道自己捅了多大的篓子,还敢摆脸色?”
赵羽时猛地回头,深蓝色的眼眸里还燃着未散的火气,却又藏着几分心虚,梗着脖子道,“我没摆脸色。”
“没摆脸色?”赵羽生挑眉,伸手敲了敲茶几,“那你告诉我,早上的尾巴,是怎么跟到国内来的?你当自己是香饽饽,走到哪儿都有入记?”
少年被他堵得不出话,低着头挨训。
赵羽生见状,终究是没再继续训他。
他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啪”地一声拍在茶几上,封面上的烫金字体刺得赵羽时眼皮一跳。
“看好了,”赵羽生指了指那份文件,语气冷硬又带着点关心,“这是我让人拟的保护方案,从今起,你的行动范围、接触的人,都得按上面的来。”
少年一惊,满满的委屈涌上来,“你不是让我回去吗?”
赵羽生看着他这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心头那点残留的火气瞬间烟消云散。
他别开眼,伸手扯了扯领带,语气别扭得很,“不然呢?真让你回去你不会找机会再回来?”
“还是真把你送回去,谁知道你会不会为了泄气,偷偷跑去端别饶军火库?”
这话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无奈,却又藏着没透的纵容。
赵羽生指尖在文件上轻点,避开少年骤然亮起来的目光,假装没看见他攥紧的拳头和微微上扬的嘴角。
“别高兴太早。”他沉声道,抬眼时眼底又覆上一层冷意,“留下的代价,就是必须听我的安排,保镖寸步不离,行踪实时报备,敢耍半点花样……”
他故意顿了顿,看着赵羽时瞬间绷紧的脸,才慢悠悠补完后半句,“你姐姐最听我的话。”
赵羽时脸上的喜色瞬间僵住,像是被戳中了软肋,鼓起来的腮帮子慢慢瘪下去,眼底的光亮也暗了几分。
他梗着脖子瞪人,语气却弱了半截,“姐姐那是给你面子。”
“面子?”赵羽生低笑一声,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文件边缘,目光里带着几分戏谑,“那你猜猜,要是你敢违反规矩,我跟你姐提一句,她是帮你,还是帮我?”
这话一出,赵羽时彻底没了脾气,蔫蔫地耷拉着脑袋,攥着衣角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布料。
他当然知道,姐姐向来最信任这位哥哥,真要闹到她面前,挨训的肯定是自己。
赵羽生看着他这副模样,心头那点别扭的软意又冒了出来,终究是没再逗他,伸手把文件往他面前推了推,“签字!从现在起,规矩就是规矩。”
赵羽时不情不愿地拿起笔,笔尖落在签名栏时,却悄悄偏了偏方向。
等他把签好字的文件递回去,赵羽生扫了一眼,眉峰倏地挑了起来。
只见签名旁边,歪歪扭扭画着一只吐舌头的狗,狗旁边还写了个极的“哼”字。
“胆子肥了?”赵羽生捏住文件一角晃了晃,眼底噙着笑,“敢在我拟的文件上乱画?”
赵羽时慌忙别过脸,耳根泛红,嘴硬道,“我……我手滑。”
“手滑?”赵羽生低笑出声,伸手弹怜他的额头,“行,手滑是吧?这份文件我会存档,让你姐姐看看,她的好弟弟画的画有多好看……”
“不要!”赵羽时猛地扑过来抢文件,却被赵羽生抬手躲开。
少年急得跳脚,却又偏偏打不过他。
他踮着脚去够赵羽生举高的文件,手臂抡得老高,却连文件的边都碰不到。
赵羽生仗着身高优势,低头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赵羽时气红了脸,抬脚就往他腿上踹了一下,力道不大,更像是打闹。
“赵羽生!你耍赖!”他吼得凶,“快把文件还给我!”
赵羽生侧身躲开,顺势把文件揣进西装内袋,拍了拍口袋的位置,挑眉道,“想要?叫哥。”
赵羽时的脸一下烧得厉害。
他死死瞪着眼前的男人,攥着拳头半,终究是没骨气地憋出一句,“……哥”
赵羽生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衣料传出来,带着几分难得的松弛。
他没再逗他,伸手揉了揉少年乱糟糟的头发,把文件抽出来递回去,“嗯。”
赵羽时一把抢过文件,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就把那张画了狗的纸撕下来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动作快得像是生怕晚一秒,就被对方拿去当把柄。
赵羽生看着他孩子气的举动,摇了摇头,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语气瞬间恢复成那个杀伐果断的赵家掌权人,“把人带到顶楼会议室,十分钟后开会。”
挂羚话,他瞥了眼还在生闷气的少年,抬脚踢了踢他的膝盖,“杵着干什么?跟我走。”
“带你认识认识以后要跟着你的人。”
赵羽时磨了磨牙,终究是没再什么,闷声跟在他身后,只是走的时候,偷偷踹了一下他的脚后跟。
赵羽生也不跟他计较。
姐弟俩一样的脾气,他当年没保护好赵羽卿……
电梯门缓缓合上,倒映出他沉下来的眉眼。
赵羽生抬手按了按眉心,赵羽时不能再出事了。
思绪回来,赵羽卿上了车。
她下午落在礁石滩的那束花,正妥帖地放在座椅上,花瓣上还沾着细碎的露水。
她愣了愣,正要开口,后座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
赵羽卿转头,撞进一双深邃的深蓝色眼眸里。
那是种像被揉碎的深海般的颜色,在夜色里泛着冷冽又清澈的光。
少年穿着件黑色连帽衫,新染的棕色碎发遮着眉眼,鼻梁高挺,唇线利落,是明显的混血轮廓。
他没话,只是指尖轻轻碰了碰栀子花的花瓣,抬眸看她时,深蓝色的眼底藏着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沉在海底的星星,明明灭灭,看不真牵
车厢里一时静得厉害,只有车载香薰散发着淡淡的木质香气,混着花香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赵羽生靠在真皮座椅上,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膝盖上的文件袋,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开口调侃,“他你落东西了……”
话音落下,车厢里的寂静被轻轻打破。
赵羽卿的目光落在少年指尖那束沾着露水的栀子花上,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少年像是被这句调侃得有些局促,深蓝色的眼眸微微垂下,指尖下意识地收紧,捏着花瓣的力道重了些,几滴晶莹的露水顺着花瓣滚落,滴在黑色的连帽衫上,晕开一片深色的痕迹。
赵羽卿盯着他眉骨的弧度看了许久,那轮廓和记忆里的父亲几乎重合,她喉结轻轻滚动。
忽然俯身,目光穿过昏沉的光影,落在少年低垂的眼睫上。
“赵!羽!时!”
一字一顿,字字清晰。
少女的尾音落在空气里,带着几分笃定的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