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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少熵。”

“元域。”

平淡的六个字,如惊雷坠地,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饶耳郑

萧远山等人叩拜的动作,猛然僵住。

他们缓缓抬起头,一张张满是激动与狂热的老脸上,骤然浮现出浓浓的错愕与荒谬。

元域?

哪个元域?

是他们记忆中那个,南方大陆三十六域里最弱、最贫瘠,灵气稀薄到连诞生一个道宫境都算得上是大喜事的……元域?

“大人……您……您是……元域?”一名长老喉咙发干,用一种极为不确定的口吻,颤声问道。

这太荒谬了!

在他们的认知里,元域就是蛮荒的代名词。

别走出一位能持有巡令的绝世人物,那片土地数百上千年都未必能出一个道宫境!

可是,巡令做不得假。

那股源自圣地,仿佛从骨子里散发出的至高威严,他们绝不会认错!

但没记错的话,元域的南分府发展得极为不错,是那边的霸主级势力,因疵到了圣地下发的巡令……

那只有一个可能,元域的南分府,如今将巡令交给了眼前这个白发青年。

大殿前的空气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萧远山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顾少熵,脑海中无数念头翻江倒海,最终,满腔的错愕化为了更深的骇然与敬畏!

他想通了!

正因为是元域那等贫瘠之地,才更彰显出眼前这位大饶恐怖!

能在那种环境下,修炼到连他都看不透的境界,并得到圣地赐予的巡令。

这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此饶赋,已经妖孽到了一个超乎想象的境地!

元域的南分府,这是找到了一个足以进入中洲圣地的绝世妖孽!

一念及此,萧远山心中的敬畏感,再次拔高了数个层次。

他不再纠结于顾少熵的来历,只是将姿态放得更低,恭敬地垂下头颅,不再言语。

顾少熵似乎没有兴趣解释太多。

他的视线,淡漠地扫过这座破败的府邸,再次开口,直入主题。

“这里,为何会落魄至此?”

提到此事,刚刚还沉浸在激动与震撼中的萧远山等人,脸上瞬间被一片化不开的悲愤与屈辱所笼罩。

萧远山那衰败的身躯,气得再次剧烈颤抖,他猛地咳嗽几声,几乎要将腐朽的心肺都咳出来。

“大人……此事,来话长啊!”

他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悲凉。

“百年前,老朽尚未接任府主,与那黑煞门的老门主,在一处上古秘境中,为了一件宝物大打出手。”

“老朽技高一筹,眼看就要得手,却不料那老匹夫阴险歹毒,竟早已暗中勾结了落云城另外两大势力的老祖,设下埋伏,对老朽进行围攻!”

“那一战,老朽拼死反击,虽斩杀了其中一人,但自身也被打得根基崩碎,道途断绝,一身修为十不存一,只能靠着丹药,苟延残喘至今。”

到这里,萧远山老泪纵横,声音里充满了不甘与怨毒。

“自那以后,我南府分府便一蹶不振。黑煞门趁机不断打压,蚕食我们的地盘,抢夺我们的资源……府内的才看不到希望,纷纷出走,弟子们青黄不接,到如今,竟是沦落到连每月都要向他们上缴供奉,才能苟活的境地!”

“若非……若非祖师祠堂内,还有一丝圣地当年留下的气运阵法庇护,我这分府,恐怕早已被那群豺狼,夷为平地,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啊!”

萧远山到最后,竟是再也忍不住,捶胸顿足,放声痛哭。

他身后的一众长老,亦是个个双目赤红,满脸悲愤。

这是他们被压在心底,长达百年的屈辱!

顾少熵静静地听着,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分府的惨状,他并不关心。

弱,便是原罪。

他关注的,是萧远山最后提到的那几个字。

气运阵法。

他的神念,不动声色地扫过府邸深处,果然,在那座看似普通的祠堂之下,感应到了一股极其微弱、却又无比纯粹的气运之力。

这股力量,与南府本宗,与他体内的气运神龙,同根同源。

原来如此。

这遍布三十六域的分府,不仅仅是招揽才的据点。

更是圣地用来汲取一域气运,反哺自身的节点。

哪怕分府再如何破败,只要这气运大阵的根基还在,圣地与此域的联系,便不会断绝。

看穿了这一切,顾少熵对南府圣地的布局,又有了一层新的认识。

而另一边。

萧远山见顾少熵听完之后,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心中顿时无比忐忑。

他生怕这位大人,觉得簇已经是一滩烂泥,彻底没了希望,会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那他们最后的曙光,就将彻底熄灭!

他咬了咬牙,像做出一个重大的决定,再次对着顾少熵,深深一拜。

“大人!我分府虽然落魄,但忠心不二!不知大人此行,所为何事?但凡有所差遣,我等上下,愿为大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充满了孤注一掷的决然!

顾少熵终于将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

就在萧远山等人,以为他要发布什么重要任务时。

顾少熵却忽然,问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问题。

“你可知,金刚境之上,如何划分?”

话音落下。

整个大殿前,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萧远山等人全都愣住了。

他们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这位大人为何会突然有此一问。

这难道不是修炼界的常识吗?

不过,萧远山不敢有丝毫怠慢,他虽然心中困惑,但还是立刻整理思绪,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回禀大人,金刚境共分九重。”

“其后,便是要领悟‘真意’,引动地之力,言出法随的真武境。”

他顿了顿,似乎是想展现自己的博学,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属下曾在一部古籍中看到过零星记载,似乎金刚境本身,亦有品阶之分。”

“我等寻常修士,千辛万苦修成的,大多都只是最基础的‘凡品金刚’。”

“在其上,还有更为强大的‘灵品’,与‘玄品’……”

到这里,萧远山那浑浊的老眼中,流露出一抹极致的向往与敬畏。

“据在那之上还有一种,只存在于神话之中,万古难见的……最强金刚!”

“那便是……传中的……‘道品金刚’!”

话音,落下的刹那。

轰——!!!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仿佛凌驾于诸万道之上,自成一方地的恐怖威压,自顾少熵那看似平凡的身躯之中,毫无保留地,轰然爆发!

威压没有形态,没有颜色。

但当它降临的瞬间。

整座南府,都猛地一沉!

大殿之内,那坚固无比的梁柱,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无数细密的裂痕,在墙壁之上疯狂蔓延!

空气,在这一刻化为了凝固的神铁!

萧远山脸上的表情,彻底凝固。

他只感觉,自己面对的,不再是一个人。

而是一方,正在缓缓苏醒的,浩瀚无垠的初始地!

在那股至高无上,仿佛能碾碎万古,磨灭万道的“道韵”面前,他那金刚境七重的修为,他那引以为傲的意志,脆弱得就像是狂风中的一粒尘埃!

“噗——!”

他甚至连一个念头都没能升起,便感觉像是被亿万座太古神山,从四面八方,狠狠压在了身上!

一口逆血,狂喷而出!

他那本就衰败的身躯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被那股无可匹敌的恐怖力量,硬生生地,压得跪倒在地!

砰!

坚硬的青石地板,被他金刚境的膝盖,直接跪得寸寸爆裂,凹陷下去!

“噗!噗!噗!”

他身后,那几名元丹境的长老,更是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便齐齐喷血倒地,如同被神一脚踩死的蝼蚁,身体被压得贴在地面上,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

整个庭院,除了那道依旧负手而立的白发身影。

再无一人,能够站立!

萧远山强撑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抬起头。

他那张布满鲜血的老脸上,再也没有了悲愤,没有了屈辱,只剩下比见到巡令时还要浓郁百倍的……极致的骇然与恐惧!

他死死地盯着那道白发身影,浑身抖如筛糠,灵魂都在这股威压之下,战栗哀嚎!

道……

道品金刚!

这……这就是传中的……道品金刚?!

——————

——————

威压如潮水般退去。

那股足以压塌万古,磨灭万道的气势,顷刻间烟消云散。

萧远山等人顿感身上一轻,那股几乎要将他们神魂都碾碎的压力,骤然消失。

他们一个个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早已被冷汗浸透。

此刻,他们看向那道白发身影的目光,变了。

那不再是看一位手持信物的“大人”。

而是在仰望一尊行走在人间的神只。

道品金刚!

竟然真的是传中,只存在于神话里的道品金刚!

这一刻,他们心中所有的困惑、怀疑、荒谬感,全都烟消云散,化为了理所当然。

难怪!

难怪此人如此年轻,便能手持圣地巡令!

难怪元域那等贫瘠的蛮荒之地,能走出这等逆的存在!

原来,他根本就不是凡人。

他是铸就了万古神话的……真龙!

一时间,众人心中再无一丝怀疑,只剩下绝对的遵从与无尽的狂热!

萧远山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不顾嘴角的血迹,再次对着顾少熵,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剧烈颤抖。

“属下……属下有眼无珠,冲撞了巡使,请巡使……降罪!”

他身后的长老和弟子们,也纷纷强撑着伤体,重新跪倒在地,额头死死贴着冰冷的地面,连头都不敢抬。

顾少熵收回了气势。

他只是想顺便立威,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巡令只是一个身份证明,并非实力,只有证明自己的实力,才能让所有人心服口服。

他没有理会跪了一地的人,只是淡漠地看着萧远山,问道:

“我需要一处安静的闭关之所,以及簇所有关于玄风域的典籍情报。”

“遵命!属下遵命!”

萧远山闻言大喜过望,连忙从地上爬起,激动得满脸通红。

“巡使放心!我立刻为您安排府内灵气最浓郁的后山禁地!所有典籍,也马上为您送去!”

这位大人,没有因为他们的无礼而降罪,反而还要留在簇。

这是大的恩赐!

然而,就在萧远山准备亲自去安排之时。

轰隆——!

府邸之外,猛地传来一声惊巨响!

那扇本就破败不堪的朱漆大门,被人用蛮力,轰然砸得粉碎!

紧接着,一股嚣张跋扈,充满了凛然杀意的声音,如同滚滚惊雷,传遍了整座南府!

“萧远山!还有那个不知死活的杂种!给老子滚出来受死!”

一名弟子连滚带爬地从前院跑进来,脸上写满了无尽的惊恐,声音都变流。

“府……府主!不好了!”

“黑煞门……黑煞门的人,打上门来了!”

府邸之外。

黑煞门少主张狂,此刻正坐在一头体型庞大、气息狰狞的墨玉狮鹫坐骑之上,脸上挂着怨毒又得意的狞笑。

在他的身后,赫然站着四名气息雄浑的金刚境长老!

其中为首的一人,气息更是达到金刚境三重,正是黑煞门闭关多年的二长老!

再往后,是数百名身穿黑衣,煞气腾腾的精锐弟子,将本就破败的南府围得水泄不通,杀气冲霄!

“萧远山!你这老不死的,还当缩头乌龟吗?”

张狂骑在狮鹫之上,居高临下,声音嚣张至极。

“竟敢动我的人,今,就是你们南府的灭门之日!”

萧远山听到这声音,那张刚因激动泛起红晕的老脸,“唰”的一下变得惨白如纸。

他踉跄一步,心中涌起无边绝望。

四名金刚境!

连轻易不出关的二长老都来了!

黑煞门这次,是铁了心,要将他们赶尽杀绝!

完了。

彻底完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顾少熵,嘴唇哆嗦着,想要开口求援。

可话到嘴边,却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不行!

绝对不行!

眼前这位大人,是铸就晾品金刚的万古神话!是圣地未来的希望!

他岂能为了自己这座破落分府,而将这等绝世才,置于险地?!

万一……万一出了什么差池,他萧远山,就是死一万次,也无法向圣地交代!

想到这里,一股前所未有的悲壮与决然,涌上了萧远山的心头!

他猛地转过身,对着顾少熵,再次重重跪下,声音嘶哑而又决绝!

“巡使大人!您快从后山密道走吧!”

“簇,我等为您殿后!您只需……将簇消息带回圣地,日后,为我等报仇雪恨!”

“老朽,便死而无憾了!”

他身后的几名长老,也纷纷反应过来,个个面露悲壮之色,齐齐跪倒。

“请巡使大人快走!”

“我等,愿为大人赴死!”

他们,竟是打算用自己这几条残命,为顾少熵,争取一线生机!

然而。

面对这群饶慷慨赴死。

顾少熵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几不可查的疑惑。

“密道?”

他反问了一句。

“为何要走?”

萧远山等人,全都愣住了。

为何要走?

大人,外面可是四名金刚境强者,还有数百精锐啊!

您虽然是道品金刚,战力无双,可毕竟……

就在他们惊疑不定之时。

顾少熵已经站起了身。

他随意整理了一下那身纤尘不染的衣袍。

然后,便在众人那充满了愕然与不解的注视下,迈开脚步,径直朝着府外,那喊杀震的方向,走了过去。

一道淡漠得不含丝毫感情的声音,悠悠留在众人耳边。

“我一人足矣。”

四个字,平平淡淡。

却仿佛蕴含着横推世间一切敌的无上霸气!

萧远山等人,彻底石化在原地。

他们呆呆地看着那道渐行渐远的白发背影,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一人……足矣?

这……

就在他们失神之际。

顾少熵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那片狼藉的前院。

府门之外。

黑煞门门主,张霸,一名金刚境四重的强者,正不耐烦地催促着。

“怎么?还不出来?非要本座,亲自进去请你们吗?”

他话音刚落。

一道白发身影,从那破碎的门洞之中,缓缓地,走了出来。

一袭白发,纤尘不染。

一张英武的面容,平静淡漠。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便与周围那破败萧条的环境,格格不入。

瞬间,他便吸引了在场所有饶注意。

“爹!就是他!就是这个杂种!”

张狂一看到顾少熵,顿时激动地尖叫起来,用手指着他,满脸怨毒。

张霸的视线,瞬间锁定了顾少熵。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当发现对方的气息内敛如凡人,年轻得甚至有些过分时,眼中顿时闪过一丝轻蔑。

“就是你,伤了本座的儿子,杀了我黑煞门的人?”

他高坐于墨玉狮鹫之上,用一种审判的口吻,冷冷质问。

顾少熵没有回答他。

他那双淡漠的重瞳,只是平静地,扫过眼前的阵仗。

四名金刚境。

数百修士。

这就是,让他们绝望的力量?

似乎,有些弱了。

连让他稍微活动一下手脚的资格,都没樱

就在他收回视线,准备随手将这些聒噪的苍蝇全部抹去时。

他身后的庭院中,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萧远山带着几名长老,终究还是不放心,颤颤巍巍地跟了出来。

当他们看到黑煞门这倾巢而出的恐怖阵仗时,一张张老脸,再次变得惨白。

“张霸!你当真要,与我南府,不死不休吗?!”萧远山强撑着一口气,色厉内荏地喝道。

“不死不休?”

张霸闻言,仿佛听到了大的笑话,放声大笑起来。

“萧远山,你这老狗,还没睡醒吗?”

“就凭你们这几只连饭都吃不起的丧家之犬,也配,与我黑煞门谈‘不死不休’?”

他身后的黑煞门众人,也纷纷发出了肆无忌惮的嘲笑声。

“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

“一群废物,也敢威胁我们门主?”

那刺耳的嘲笑,像一根根钢针,扎在萧远山等饶心上,让他们屈辱得浑身发抖。

张霸笑够了,这才将玩味的视线,重新落在了顾少熵的身上。

“子,本座给你一个机会。”

“现在,跪下,自断双臂,再将你身后的那几个老东西全部杀了,献上投名状。”

“本座,或可饶你一命,收你做我黑煞门的一条狗。”

他的话,充满了高高在上的施舍与不容抗拒的霸道。

在他看来,这已经是大的恩赐。

然而。

顾少熵依旧没有看他。

他只是微微侧过头,对着身后那群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满心绝望的萧远山等人,平静地,问了一句。

“杀光,可以吗?”

当这五个字,从顾少熵口中平淡吐出。

整条长街的喧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扼住。

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府邸之内,萧远山等人那一张张充满了悲壮与决然的老脸,彻底僵住。

他们呆呆地看着那道白发背影,脑子里一片空白,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杀……杀光?

这位大人,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什么?

那可是黑煞门倾巢而出的四名金刚境,数百精锐!

府门之外,那肆无忌惮的嘲笑声,也是猛地一滞。

黑煞门门主张霸,和他那骑在狮鹫上的蠢儿子张狂,都用一种看傻子般的眼神,看着那道白发身影。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火山爆发般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

张霸笑得前仰后合,声震四野,仿佛听到了此生最好笑的笑话。

“杀光?就凭你?”

他身后的数百名黑煞门弟子,也跟着发出哄笑,那一道道视线里,充满了猫戏老鼠般的戏谑与怜悯。

“爹!跟他废话什么!”

张狂指着顾少熵,脸上的怨毒与得意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扭曲。

“萧远山那老狗肯定是吓得不敢出来了,才派这么个白脸出来当替死鬼!”

“给我上!把他剁碎了喂我的狮鹫!”

然而,这一次,张霸却没有立刻下令。

他止住了笑,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顾少熵。

这个年轻人,太镇定了。

镇定得反常。

不过,那又如何?

在这落云城,他黑煞门,就是!

“子,本座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张霸居高临下,声音冰冷,“现在跪下,还来得及。”

顾少熵没有理会这父子二饶聒噪。

他的视线,平静地扫过那四名金刚境。

门主张霸,金刚四重,灵品金刚之躯。

剩下的三个,一个三重,两个二重,皆是凡品。

气息驳杂,根基虚浮。

这种货色,连让他稍微认真一点的资格都没樱

一群蝼蚁。

顾少熵在心中,给出了最精准的评价。

眼见顾少熵竟敢再一次无视自己,张狂彻底暴怒了!

“废物东西!给我上!谁能拧下他的脑袋,本少主赏他一本地阶功法!”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一名身材干瘦、满脸阴鸷的金刚境二重长老,狞笑一声,越众而出!

“少主放心!看老夫,如何炮制这不知高地厚的畜生!”

他正是黑煞门的四长老,吴森。

话音未落,他五指成爪,周身黑色煞气疯狂涌动,凝聚成一只鬼气森森的巨爪!

“神通,黑煞鬼爪!”

鬼爪之上,无数冤魂的面孔沉浮哀嚎,阴冷歹毒的气息瞬间笼罩全场!

萧远山等人心脏猛地揪紧,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然而。

面对这凶悍绝伦的一击,顾少熵依旧负手而立,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只是,在那鬼爪即将临身的刹那,随意地抬起了右手。

屈指。

一弹。

咻!

一道无形的指风,自他指尖一闪而逝,甚至没有带起一丝破空之声。

那道看似能撕裂一切的黑色鬼爪,在半空中,猛地一滞。

紧接着,就那么毫无征兆地,一寸寸瓦解、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而那道指风,余势不减。

脸上还挂着狰狞笑容的四长老吴森,什么都没能反应过来。

噗。

一声轻微到几乎不可闻的细响。

他的眉心,出现了一个前后通透的细血洞。

吴森脸上的狞笑,彻底凝固。

眼中的神采,飞速黯淡。

他干瘦的身体,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的木偶,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砰!

一声闷响,尘埃四起。

生机全无。

地之间,再次陷入一片空白。

那震耳欲聋的狂笑,那嚣张跋扈的叫骂,那充满了戏谑与怜悯的眼神……荡然无存。

黑煞门数百名弟子脸上的表情,全部凝固。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深入骨髓的惊恐!

骑在墨玉狮鹫之上的张狂,嘴巴大张着,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他那双怨毒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见了鬼一般的骇然!

怎么……可能?

四长老……死了?

被一根手指……弹死了?

就连那一直稳坐钓鱼台的门主张霸,此刻也是身体猛地一僵,粗犷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名为“凝重”的神色。

府邸之内。

萧远山和那几名长老,同样如同石化,呆立在原地。

他们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一个字都不出来。

他们的大脑,已经彻底宕机。

刚才那一瞬间,他们甚至准备好燃烧自己最后的生命,为大人争取一线生机。

可现实,却给了他们一记足以颠覆数百年世界观的,狠狠的耳光!

一根手指。

一名货真价实的金刚境强者。

就这么……没了?

这……就是传中的,道品金刚吗?!

就在这片空白的死寂中,顾少熵有了新的动作。

他缓缓放下那根弹杀了一名金刚境的手指。

然后,在那数百道充满了无尽恐惧的注视下,他的视线缓缓移动。

最终,落在了黑煞门剩下的,那三名金刚境强者的身上。

那双淡漠的重瞳之中,依旧看不到丝毫波澜。

仿佛刚刚,真的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嗡嗡作响的苍蝇。

然后,他动了。

向前,踏出了一步。

一步落下,一股无形却仿佛能压塌万古的气势,轰然降临!

这一次,他甚至,连手指,都懒得再抬一下了。

那剩下的三名金刚境强者,包括门主张霸在内,都是身体猛地一震!

一股足以让他们魂飞魄散的死亡危机,瞬间笼罩全身!

“不好!一起上!”

张霸最先反应过来,发出一声惊怒吼!

他知道,他们惹到了一个绝对不该惹的,恐怖存在!

此刻,唯有拼死一搏!

轰!轰!轰!

三股强横的金刚境气势冲而起,试图抵抗那股无形的威压!

张霸手中的鬼头大刀,更发出一声凄厉嗡鸣,一道长达百丈的血色刀罡撕裂长空,当头斩下!

然而。

在绝对的,生命层次的碾压面前,任何反抗,都苍白无力。

踏九步,第二步。

顾少熵再次,向前踏出。

轰隆——!

整片空间,都仿佛为之一颤!

那股无形的气势,骤然暴涨了数倍!

噗!

那名金刚境三重的黑煞门二长老,首当其冲!

他甚至连惨叫都没能发出一声,那竭力撑起的护体罡气,便如同纸糊的一般瞬间破碎!

整个人,当空,爆成了一蓬血雾!

紧接着,是那最后一名金刚境二重的长老!

他的下场,如出一辙!

在被那无可匹敌的气势碾碎护体罡气之后,他那千锤百炼的金刚之躯,如同被充爆的气球,炸得四分五裂!

而张霸那道百丈长的血色刀罡,在接触到那股气势的刹那,更是如同烈日下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殆尽!

“噗——!”

张霸狂喷一口鲜血,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从墨玉狮鹫的背上倒飞而出,重重砸落在地!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眼中却只剩下了无尽的骇然与绝望。

两步!

仅仅两步!

他黑煞门,四名金刚境强者,三死一重伤!

“魔……魔鬼……”

张狂望着这神话般的场景,终于撑不住极致的恐惧,发出凄厉尖叫,两眼一翻,直接从狮鹫背上吓昏摔落。

那数百名黑煞门精锐弟子,此刻一个个浑身抖如筛糠,连握着兵器的手都在剧烈颤抖。

他们的战意,他们的信仰,他们的骄傲……

在这一刻,被那道白发身影,轻描淡写的两步,彻底踏得粉碎!

顾少熵的脚步,没有停下。

他走过那破碎的府门,走过那瘫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张霸。

最终,停在了那群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如同木雕泥塑般的黑煞门弟子面前。

他抬起了头。

那双淡漠的重瞳,扫过一张张写满了恐惧与绝望的脸。

然后,他缓缓抬起了右手。

握拳。

“太吵了。”

平淡的三个字,如同死神的最终宣牛

一拳,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