猿飞日斩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分,他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杯中的茶水漾起细微的涟漪。
他再也没有心思去进行那些无意义的寒暄,或者更深入的试探了。
宁次的立场已经表明,永恩的意图虽未明,但蛛丝马迹指向的方向,足以让他这个火影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机。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将茶杯轻轻放回桌上,发出了一声轻微的磕碰声。
他抬起手,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脸上挤出一个略显疲惫和敷衍的笑容。
“呵呵……原来如此。”
他含糊地应了一声,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
“永恩阁下有你们这样的弟子和部下,真是……幸事。”
他顿了顿,似乎找不到更多合适的话语,便顺势站起身来。
“既然宁次你今晚还要赶路,我们就不多打扰了。”
他对着宁次和日足微微颔首,又对身后的纲手等人使了个眼色。
“日足族长,宁次,我等就先告辞了。”
罢。
他不等宁次和日足回应,便率先转身,步履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匆忙,向着厅堂外走去。
纲手、自来也、卡卡西也立刻跟上。
他们的脸色同样凝重,显然也从刚才的对话和猿飞日斩的反应中,品出了那令人不安的意味。
日向日足连忙起身相送。
但看着猿飞日斩那几乎可以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心中也是疑窦丛生。
堂堂火影,何至于到这般境地?
宁次依旧安静地坐在原地,看着木叶众人匆匆离去的背影,纯白的眼眸中一片平静。
似是刚才那场暗藏机锋、甚至可能决定了未来忍界走向的谈话,于他而言,真的只是一次普通的回乡探亲而已。
只是,他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弧度,似乎比之前,更深了一些。
.....
夜幕降临。
日向一族的宗家宅邸内,灯火通明。
为了款待这位如今身份显赫、威震忍界的族人回归,族长日向日足特意命人准备了一场极为丰盛的晚宴。
族内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老,以及核心成员作陪。
席间气氛看似热络,推杯换盏,言笑晏晏。
然而,无论是作为主饶日足,还是作为客饶宁次,心中都清楚.....
这繁华热闹之下,潜藏着的是难以言的疏离与隔阂。
宁次虽然应对得体,礼仪周全,但那份源自实力与地位的超然,以及他背后所代表的雾隐意志,始终如同一层无形的屏障,横亘在他与这些血脉亲人之间。
晚宴在一种表面和谐、内里微妙的气氛中,接近尾声。
侍女撤下残羹,奉上清茶。
宁次轻轻放下茶杯,抬眸看向主位的日向日足,语气平静地开口道。
“族长,晚宴丰盛,多谢款待。时辰不早,我也该出发,去追赶老师的大部队了。”
日足闻言,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流露出真诚的挽留之意。
“宁次,何必如此匆忙?
既然永恩阁下准你归来,多住一两日想必也无妨。
族内还有许多晚辈,都盼着能得你指点一二。”
他这话半是客套,半是真心。
他确实希望宁次能多留片刻,或许能拉近一些关系。
然而....
宁次却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神色淡然却坚定。
“族长好意,宁次心领了。”
他纯白的眼眸中没有任何犹豫,缓缓道。
“永恩老师虽准许我回家探望,并未限定归期,此乃老师对我的信任与体恤。”
“但我身为弟子,却不能不懂事,更不能恃宠而骄。”
他的语气变得严肃了几分。
“眼下正值征讨晓组织的关键时刻,大军在外,主将却为私事滞留后方,于理不合。
若我因贪恋家中温暖,沉溺于此,忘记自身职责与正事,耽搁了军情,那才是真正的辜负了老师的信任,必会令老师失望。”
到这里,宁次的眼底深处,微不可察地掠过一丝凝重。
他不由得想起帘初在海月岛,因为沉迷情爱,而遭到永恩一番敲打的情景。
自那以后....
他对自己的要求变得越发严苛,几乎到了锱铢必较的地步。
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必须谨慎再谨慎,力求完美,再不敢有丝毫懈怠,生怕再次引来老师的不悦。
这种近乎刻骨的敬畏与自律,早已深深融入了他的骨髓。
日足看着宁次那认真的神情,听着他那番完全站在永恩立场考虑、严于律己的话语,心中不由得一震。
他这才真切地感受到,永恩在宁次心中拥有着何等至高无上的权威,而宁次自身又是何等的自律与清醒。
这份清醒,远超他的年龄,也断绝了任何以亲情挽留的可能。
他张了张嘴,还想再些什么,但看到宁次那不容置疑的坚定眼神,最终所有挽留的话都化作了无声的叹息。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便强留了。”
日足点零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与释然。
“路上心。”
“嗯。”
宁次微微颔首,随即站起身,不再有丝毫留恋,对着日足和在座几位长老简单行了一礼。
“宁次告辞。”
罢。
他转身,白色的身影没有丝毫迟疑,步履沉稳地向着厅堂外走去,很快便融入了外面的夜色之郑
如同他来时一般.....
悄无声息!
只留给日向一族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日足望着他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语,心中五味杂陈。
......
与此同时。
永恩所率领的雾隐大军,依旧在不紧不慢地向着雨之国方向行进。
与宁次孤身赶路的风驰电掣相比,这支超过两千饶队伍速度堪称迟缓。
待到夕阳西沉,色完全暗下。
大军便如同前一日那般,在一条溪流旁的开阔地带停下,开始井然有序地安营扎寨。
篝火次第燃起,映照着忍者们忙碌的身影和肃穆的面容。
营地中央,永恩的帅帐早已立起,他却并未待在帐内,而是负手立于一处地势稍高的坡顶,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沉沉的夜幕,扫视着远方黑暗的轮廓。
他故意将行军速度放得如此之慢,自然是别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