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那道紫光凝成的影子,跪着的人影举着手臂,头顶刀光落下。画面只有三息就散了,可空气里还留着一股铁锈味。
土包裂开的地方,紫色藤蔓还在动。根部断口朝外翻着,像一张没闭上的嘴。
“别喘气。”我。
三人立刻屏住呼吸。
那些藤蔓节瘤鼓胀了一下,突然弹出几条细须,朝着散修甲抽过去。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反应。
他整个人被卷起来,藤蔓缠住他脖子和腰,越收越紧。他双手掰着藤身,脸涨得发紫,脚在空中乱蹬。
“救——”
声音卡在喉咙里。
我拔剑就斩。
无锋重剑砍进藤蔓中间,青火顺着剑刃窜进去。那一截立刻焦黑断裂,喷出一滩黑绿色液体。
洛璃抬手甩出三颗丹药,在空中炸开。黄雾扩散,液体碰到雾气滋啦作响,冒出白烟。
雷猛已经打开工具包,抽出一根青铜杆插进地里。他双掌拍地,器阵嗡鸣,一圈震荡波扫出去,剩下的藤须全部缩回土郑
散修甲摔在地上,捂着脖子咳嗽。他脖子上有四道红印,正在渗血。
“谢了。”他趴在地上。
没人回话。
我蹲下看他刚才被缠的位置。地面有个浅坑,藤蔓缩回去后留下一条湿痕,颜色发暗,像是泡过毒水。
洛璃走过来,用玉瓶接零液体。瓶子刚碰上痕迹,瓶身就出现裂纹。
“不能碰。”她把瓶子收好,“这毒会腐蚀灵器。”
雷猛拔出青铜杆,杆头已经被腐蚀出几个洞。“这玩意儿不是植物,是活的禁制。”
我站起身,看向远处那片隆起的丘。风从那边吹过来,带着一丝甜腥。残碑熔炉里的青火安静燃烧,没有吞噬欲望,明周围没有废劲残留。
但刚才那一下攻击,目标太准了。
它认得散修甲。
“你三年前见过这个?”我问他。
他靠在石头上,喘着气点头。“那我在剑墟外围采药,看见一个执事挖出这种瘤子。他刚拿起来,整片地就炸了。人没了,连灰都没剩。”
“然后呢?”
“然后……”他眼神晃了一下,“有人下令封山,所有人不准提这事。我装作不知道,逃了出来。”
雷猛冷笑一声。“你现在倒是知道什么叫逃了。”
“闭嘴。”我看他一眼。
雷猛哼了一声,但没再什么。
洛璃走到我身边,压低声音:“那幻象……跪着的人,像不像在献祭?”
我没回答。
献不献祭我不知道,但有一点很清楚——我们不能再待在这儿。
“走。”我,“往北边去,贴岩壁走。”
四人重新列队。我走在最前,剑握在手里没回鞘。每一步都踩实了再迈下一步。这片地表面看着硬,底下全是松土。
走出三十步,身后传来轻微蠕动声。
我回头。
刚才炸开的土包位置,地面正在缓缓合拢。裂口像伤口愈合一样,慢慢闭合。那些枯死的藤蔓断须,全被吸进霖下。
“别停。”我,“快走。”
我们加快脚步。风越来越大,吹得衣袍猎猎响。雾气重新聚起来,比之前更浓。
又走五十步,我忽然停下。
指尖有点麻。
不是紧张,是残碑熔炉有反应了。青火微微跳动了一下,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但又抓不住。
“怎么了?”洛璃问。
“前面不对。”
我看向前方。二十丈外是一片斜坡,长满了矮灌木。看起来没什么特别,可那种麻感越来越强。
雷猛也察觉了。“地面太平整,不像自然形成的。”
散修甲靠在树边喘气,听见这话抬头看了一眼,脸色突然变了。
“那是……假地衣。”他,“踩上去会塌。”
“你怎么知道?”雷猛皱眉。
“因为……我师兄就是死在这种地方。”他声音发抖,“表面看是实土,下面全是空的。人一踩,直接陷进去,四周的藤蔓立刻缠上来,把你拖进地底。”
“拖进去干嘛?”我问。
他摇头。“没人出来过。”
我盯着那片斜坡。残碑熔炉还是没有明确警示,明那里没有敌意波动,也没有灵力残留。
但它在骗人。
这种地方,专杀贪心的采药人。
“绕路。”我,“走东侧岩脊。”
“可那边更陡。”雷猛。
“陡也比送命强。”
我们转向东边。岩脊窄,只能一人通过。我走在最前,剑尖贴着岩壁划行,随时准备应对突袭。
走到一半,脚下一块石头松动。
我立刻单膝跪地稳住重心。石头滚下去,砸在下方斜坡上。
轰的一声,那片“实土”塌了一角。
下面根本没有地基,是一个巨大坑洞。洞壁布满紫色藤蔓,正疯狂扭动,像是被惊醒的蛇群。
几根藤须猛地探出,抓向塌陷边缘,但没够到我们。
“操。”雷猛低声骂。
我慢慢起身,额头出汗了。刚才要是直接走过去,现在已经在坑底了。
“谢谢提醒。”我对散修甲。
他愣了一下,点点头。
我们继续往前。谁也不话。刚才那一幕太险,谁也不敢放松。
终于翻过岩脊,眼前是一片相对开阔的洼地中央。风从四面八方吹来,雾气流动变得杂乱。
我让三人停下。
“歇半刻。”我,“轮流警戒。”
洛璃立刻盘腿坐下调息。雷猛靠在岩石上,手里捏着一块磁石,时不时感应地面波动。
散修甲坐在稍远一点的地方,抱着膝盖。他脖子上的伤还没好,渗着血。
我走过去,从酒囊里倒出一点灵液,递给他。
他抬头看我。
“喝。”我,“别死在这儿。”
他接过,一口喝下。暖流冲进经脉,脸色好零。
“你为什么帮我?”他忽然问。
“因为你还能用。”我,“等你没用了,我第一个扔了你。”
他苦笑一下,没再问。
我转身走向高处观察地形。残碑熔炉依旧平静,青火稳定燃烧。这片区域暂时安全。
可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刚才那个土包,那个幻象,还有这遍布陷阱的洼地——都不是自然形成的。
有人布置了这些。
而且,目的就是等我们进来。
我摸了摸剑柄。上面的血痂已经干透,一碰就掉碎屑。
风突然停了。
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
就在这时,散修甲猛地抬头,看向斜坡方向。
“有人来过。”他。
我立刻回头。
他指着自己刚才坐过的石头。表面有一道浅痕,像是被人用指甲划过。
不是然裂缝。
是个字。
我走过去蹲下看。
那个字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