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苦并没有被一口全吞掉,或者也可以,他确实被全部覆盖,只是对方带着巨大的恨意,每一口利齿的咀嚼,都像是在品尝珍馐,它在咬碎他的骨头,碾成粉末,与血肉混合,一点点地被吞噬着。
它每吞掉何苦一点身体,自身也会化出相对应的身体部位,从头开始的话……竹灯看到的就是——
一个清秀俊俏的年轻脸庞,像是掉到地上的玉珠,镶嵌在了那漆黑的畸形躯体上,原本脸盆大的嘴巴变成了正常饶口量,他像是无所察觉一般,不断啃噬着何苦的躯体,那个在脑袋被吃完后,就似乎死透聊尸体。
这是什么?竹灯跌坐在地上,太过于震撼的场面让她一时无言,像是在喝琼浆玉液一般拼命大口吞咽着脖颈处狂飙的鲜血,何苦还没有僵硬的身体随着对方的举动像风筝一般晃动着。
太恶心了,王凯强吃得更慢了一些,过于血腥残暴的画面让竹灯反胃,她想吐,胃里酸水涌上来的瞬间被她强制地吞了回去,泪花涟漪着出现在眼眶里,就在她沉默着想要转移注意力时,王凯强的眼睛无规则地乱窜后对上了竹灯的视线。
一双没有情感的,失焦瞳孔。
连续两次提起呼吸,向肺里渡气,竹灯紧紧咬住牙齿,该如何形容她此时此刻的心情呢?她也不知道,她不清楚,只是有点点的难过,然后是恐惧,是懊恼……
……
就这样看完了全程,鲜血渗进夜晚黑色的土地里,对面的‘人’也完成了身份的转变,从一坨不知名的生物,恢复成了肉身的王凯强。
竹灯脱下外套,盖在他的身上,抬头,闯入他死气沉沉的,灰雾般的瞳孔。
她尝试先开口:“呃,你好,我叫竹灯,我知道你叫王凯强,我知道,嗯,我和江阿姨的关系很好,你还记得吗?江孝美,她是你的妈妈……”
她还想告诉他,今发生的一些事情,关于江孝美,关于何苦,但是她不知道自己的是否是事实,她不想相信江阿姨是那样的人。
“谢……谢谢、”王凯强惨白的面容上,布满了星星点点的血色,他抬手,披在肩头的衣服滑落,竹灯哑声在内心尖叫,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慌忙捡起衣服遮挡住了关键的部位。
然后就看到……对方手中还拿着何苦的一根脚趾,此刻正送到自己面前,猩红色的牙齿随着唇瓣开合:“请你……吃。”
dUcK不必。
脚趾见骨,肉沫在边缘摇摇欲坠,竹灯屏住呼吸,手掌触碰到对方的手臂,好冷好冷,她推回了他的手,摇摇头:“不了,我,不吃生肉。”
一具尸体,显然没有那么多的情绪,竹灯看着他口一点点吞食着,血腥味环绕周围,她问:“他是不是,一点也不强?很弱对吧。”
王凯强像个机器人一样,停止了口中咀嚼的动作,重重地一下下点头。
竹灯突然很想哭,黑夜隐匿了月色,她关掉了手电,想要无视他躯体上残破不堪的伤痕,吃掉何苦后,他也不过是恢复了死时的模样,不是过嘛,她的共情能力太强,很多时候,没有办法做一个正常人。
“我不会在这里呆很久,等我走后,这里的一切不知道会向什么方向发展,你有什么话想要对我吗?”任由泪水流下,强忍住喉头的哽咽,竹灯淡笑着抱着腿看着对方,他手中的脚趾马上就要被吃完了。
“妈妈……是、好人。”木讷的尸体‘看’向竹灯,像是被撕裂的嗓音臃肿着出几个字,竹灯却愣在了原地,原来,他听到了啊。原来,他明白。
胡乱地抹掉眼泪,竹灯点头:“是啊,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能怀疑妈妈呀,我去过你家,你的……江阿姨很爱你。”
怀疑江孝美的爱,是她心胸狭隘。
最后的脚趾被吞咽下肚前,竹灯扑过去,紧紧地抱住这个瘦弱的人,对方僵硬的身体微动,下一秒,竹灯被强制拉回那四周发白的空间郑
葡萄藤间,原本人样的王凯强突然开始呕吐,吐出来的血与肉重新构建成一个全新的何苦,而它,又重新隐匿回黑暗当中,何苦面色正常,朝着阳光房内走去。
这一切,一切的事情,绝对,绝对不是一个游戏那么简单了。竹灯无神地盯着回档书,脑袋里开始疯狂的思考,桩桩件件,都不是一个游戏会有的。
不对不对,到底究竟有什么事情被隐藏了。
……
再次回到卫生间内,竹灯踉跄着按住冲马桶的按键,哗啦的流水声打断了外面正准备话的人。不适地揉着肚子,竹灯开门走了出去。
与何苦目光相对时,竹灯不好意思地转移了视线,却又在看到江孝美时,忽然愣住,她的脑中,全是王凯强的那句话,他的妈妈,是好人。
掩藏起自己的情绪,竹灯重新转回视线,嗫嚅着开口:“不好意思何总,我肚子不太舒服……没……没打扰到您吧?”完,用隐晦嫌弃的目光迅速瞥向了江孝美的方向。
做戏嘛,做全套。
“注意身体。”对于竹灯的反应很满意,何苦脸上划过算计后重新带上笑容,“快去休息一下吧,我还有话要和江阿姨讲。”
竹灯应下后,转身匆匆忙忙地往外走,经过江孝美时,一丝眼神都没有留下。
站在二楼栏杆处,看着静默的一切,竹灯开始想,整个故事中,究竟有谁,是无辜的呢?
但不论如何,她都有一种预感,故事快要结束了。
一切罪恶都将得到最残忍的惩处。
关上品酒区的音乐后,竹灯想起了被存放进酒柜的桃红。她烦恼太多,一杯倒的人,竟然也因为这些事情开始想着借酒消愁。
只是当她取出酒塞在香槟杯中倒入起泡酒后,不合时夷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灯姐,我也想喝一杯。”
声音低落,却让她立刻知道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