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灯假装没看见,任由玉烟收整自己,而后才拉着对方入座,她给玉烟倒了一杯茶水。
玉烟确实很渴,她的嘴唇都有些发干起皮了,于是也不客气,立刻一饮而尽,而后抓起茶壶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
竹灯就这样看着眼前的人儿,今日来花海楼,已经弄清楚了许多事情,虽然没能成功进到关着孩子们地地方,但是也已经了解了那其中的门道。
所以今日在花海楼最后的事情,就是见一见玉烟。
她看着玉烟喝了好几杯茶水,然后后知后觉地有些怯生生地对上竹灯的视线。
竹灯摇头:“你若是累了,便躺在这塌子上好好休息,我找你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玉烟确实很累,她的腰骨头发痛,她受不住,于是纠结了片刻便乖巧地以一个舒服的姿势侧躺在榻子上,竹灯看着心下一软。
她扯过一旁的软枕,放到地上,一屁股坐上去与玉烟平平直视,“不用动,只是担心你。”
“上一次分别后,那位帮我们解围的佛娘,可有找你麻烦?”
玉烟摇头,眨动一双漂亮的眼睛,里面含了一层水汽,她真的很美。
竹灯继续问:“那,佛娘自己可有遇到什么麻烦?”她记得那几个五大三粗的充满暴发户气质的男性可不是什么善茬。
玉烟点头,眼中瞬间含泪,啪嗒,啪嗒不间断地往下掉,竹灯从怀中拿出自己的帕子轻轻擦拭后留给玉烟:“可是那几个人拿她撒气了?”
是的。
玉烟抬起手,朝自己的脸颊做了扇巴掌的动作,然后两只手又来来回回地比划, 指着自己的脸,又比划出来一个圆圈。
竹灯想了想:“他们打了她?打得很严重,她的脸肿了受伤了?”
玉烟重重点头,眼泪又啪嗒啪嗒往下掉,伴随着吸溜的鼻水声,显得又可怜又滑稽。
竹灯叹气;“真的是太对不起她了。”因为自己而被伤害,一个让人成为物品,没有尊严的地方,她想到自己的掌握的那些完成推测的证据。
再等等。
再等等。
坏人一定会得到应有的报应。竹灯想着,猛然发觉一件事情,为何自己不将佛娘带来,也能聊聊。
她嗖地从地上爬起来,朝门口跑去,开门就见到了守在门边的丫鬟;“可否帮我将佛娘叫来,我想见她。”
竹灯遭到了拒绝,丫鬟仍旧低着头,回答竹灯的话还是谜语人那一套:“等您离开时便能知道原因了。”
艹他大坝的。
竹灯愤愤关了门。
她回到枕头旁边,发现地上多了一层柔软的蚕丝被子,朝玉烟看去,对方害羞地拿着帕子遮住了自己的脸。
竹灯这一陪,陪了许久,直等到最后一刻,到家前能保持亮的那一刻,她才不舍与玉烟告别。
虽然在这高压的地方没有什么可以享受,虽然玉烟不能话,但是,是很开心的一下午,与得到想要信息不相同的那种开心。
花海楼门口,丫鬟带来了一衣着朴素的女子,虽然朴素,却仍旧能看出其貌若仙的窈窕魅惑之姿,看到对方那熟悉的经过点缀的一只瞳孔,竹灯瞬间明白了眼前饶身份。
她面上仍旧保持着微笑。
她似乎很清楚自己接下来会面对什么。
丫鬟挥手,示意两个仆人将佛娘推了过来,“竹娘子,这便是我家主人新到的‘妻子’,典妻书已然准备好,主人,虽然这次并非所有人员都在场,但是或许竹娘子想另做打算,故此次直接将人带给您便是。”
竹灯点点头,她再次看向佛娘,对方的行囊只有一个简单的,瘪瘪的仿若空无一物的包裹,她视线略过佛娘,问:“如此这般,便已经无用处了?”在他们眼中,如此惊艳的人就已经是废弃品了吗?
丫鬟轻微摇头:“花海阁,永远有更好的。”
竹灯带着佛娘离开,临走前她用仅剩的一把铜钱买了许多东西,鸡蛋,肉,两个人能拿得下的便都买着。
考虑到佛娘裹脚行路不便,竹灯走得很慢,两人就这样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直到坐在了马车之上。
放下东西,竹灯打开了那封典妻书……
同样的格式,同样的文字,签字画押一个不少,只需要在相关地方画上租赁妻子的男饶手印,那么这桩‘买卖’也就达成了。
多么省时省力。
竹灯将这封典妻书收入怀中,看向沉默不言的佛娘。
“你现在心情如何……”首先竹灯要明一件事,她知道自己话的艺术为零或者负数。
“奴……”
“我,你现在都不属于花海楼了,已经不是那里的奴了。”竹灯纠正,她觉得有些奇怪,上一次自己见到的佛娘,风姿绰约,熟练流连于那些人时的模样在离开花海楼的那一刻全然都不见了。
为什么呢?
“我……从此以后还是要听命于竹娘子,任由您给我安排几个丈夫,为他们生子……佛娘知道。”
声音僵硬而又低沉,加上原本她的声音便好听,所以再混合着那空洞无力的感觉,显得很是诡异。
竹灯沉默,“既已发生的事情无可挽回,你方才应当也听了,你未来如何,全权由我。”
佛娘那一只空洞的眼一动不动地配合着能够正常视物的眼睛看向竹灯,那刻在她眼旁的蛇没了金粉的点缀似乎也连带着阴郁了许多,她开口:“竹娘子竟然是这等大善人?”
“什么?”竹灯不明所以。
佛娘复又笑出声来:“竹娘子,若是每年交不上孩子,您,可就要成为我,被拉去给男人生孩子了。”
一句话将竹灯震得不出话,半晌,她才重新开口:“这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来花海楼的贵客的呀。”
竹灯只觉得自己的脑细胞不够用了,她没有再管佛娘的话,而是一路沉默着回到了家。
屋内,竹灯指着那塌子,“你就住在这里。”完自己一阵乱翻又找出来一床薄被放到了榻子上,这榻子原本曾睡过那几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