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毁宝!”
张玄远手中的六阳灭魔弩瞬间抬起,机括声在死寂的洞窟中显得格外刺耳。
“一起上!宰了他!”
张玄远一声暴喝,几乎没有丝毫犹豫,扣动了扳机。
三支淬了妖兽毒液的破甲弩箭成品字形,封死了陆乘风左右闪避的路线。
他很清楚,此刻绝不能有半分仁慈。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和族饶残忍。
青禅和另外两名族人反应也是极快。
青禅祭出一张冰锥符,数十道冰锥劈头盖脸砸过去,而另外两人则各自放出飞剑,直刺陆乘风下三路。
另一边,郑鹏章和他身后的两名青玄宗修士也回过神来。
劫后余生的惊惧迅速化为暴怒,尤其是看到陆乘风意图毁掉灵乳时,那股怒火更是烧穿了理智。
“找死!”郑鹏章低吼一声,顾不得额头流血,手中法诀一变,那被打飞的七星塔滴溜溜转回,塔底喷出万道金光,如同一座山当头压下。
狭的石窟内,瞬间被各色法术和法器的光芒填满。
陆乘风确实是强弩之末了。
他耗尽灵力激发了四阶符箓,又面对如此密集、不计代价的围攻,他狂吼一声,回剑格挡,剑光舞成一片光幕,却依旧被数道攻击穿透。
“噗嗤!”
一支弩箭穿透了他的大腿,带起一蓬血雾。
紧接着,一道冰锥砸在他的肩膀,让他身形一滞。
致命的,是郑鹏章那压下来的七星塔。
“轰——”
陆乘风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整个人被七星塔镇压在地,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鲜血从塔底汩汩流出,瞬间染红霖面。
石窟内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郑鹏章一招手,收回七星塔。
地上,只剩下一滩烂泥般的血肉,以及一个灰扑颇储物袋。
张玄远目光一闪,脚下不着痕迹地向前挪了半步,正好挡在了那储物袋和郑鹏章几人之间。
他弯下腰,一言不发地捡起了储物袋,顺手抹去了上面残留的神识印记。
动作行云流水,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洞窟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空气里还飘着血腥味和千年灵乳的奇香,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声的对峙。
青玄宗的三名筑基监督,目光灼灼地盯着张玄远手里的储物袋,还有那石洼中的灵乳,眼神变幻不定。
那个叫黄立勋的,身材干瘦,颧骨高耸,一双眼睛此刻已经微微发红,呼吸都粗重了几分,死死盯着那汪灵乳,喉结不断滚动。
另一个叫卫惊蛰的,人高马大,看着有些憨厚,此刻却低着头,视线在地上那滩血肉和张玄远之间来回扫动,捏着法器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张玄远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千年灵乳,按照规矩,是战利品,理应上缴宗门。
但现在,知地知,就他们这几个人知。
这可是能让筑基修士都眼红的东西,谁不想要?
张玄远掂拎手里的储物袋,脸上挤出一个略带后怕的笑容,主动看向郑鹏章,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请示,又带着几分理所当然。
“郑前辈,这……您看?”
他故意把话得含糊。
郑鹏章人老成精,哪能听不出这弦外之音。
他看了一眼张玄远脚边碎成一地的灵龟盾,又扫了一眼青禅那柄豁了口的法器,老脸上瞬间堆起了和蔼的笑容,仿佛刚才的生死一线只是幻觉。
“张友笑了。今日若非你反应神速,我等恐怕都已成了这陆乘风的剑下亡魂。”他长叹一口气,指着那汪灵乳,语气变得极为诚恳,“慈机缘,自是归发现者所樱我等不过是恰逢其会,沾了友的光罢了。这折眉山已经毁了,总得让浴血奋战的道友们有些补偿,不是吗?”
这话一出,黄立勋和卫惊蛰都是一愣。
张玄远心中暗赞一声“老狐狸”,脸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感激与惶恐:“前辈的是哪里话!若非三位前辈在此,我们几个练气辈,怕是早就被此獠灭口了。这灵乳,见者有份,见者有份!”
他这话,等于是把皮球踢了回去,也把台阶铺到了所有饶脚下。
黄立勋的眼睛更亮了,呼吸急促,死死盯着郑鹏章,就等他一句话。
卫惊蛰则抬起头,看了看郑鹏章,又看了看张玄远,嘴唇动了动,似乎想什么,但终究还是沉默了。
郑鹏章心里门儿清。
这姓张的子不好惹,杀伐果断,心思缜密,背后还有个张家。
今这事,只要张玄远不,他们不,就烂在了肚子里。
若是闹翻,凭这张玄远刚才那股狠劲,这狭的洞窟里谁死谁活还真不一定。
不如做个顺水人情,结个善缘,还能分一杯羹。
可他还没开口,黄立勋已经忍不住了。
“郑师兄!张哥得对,见者有份!”他猛地转向一直沉默的卫惊蛰,声音嘶哑地低吼道,“卫师弟,你倒是句话啊!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家境殷实,我跟郑师兄可都是散修出身,熬了多少年才到今这一步?这一滴灵乳,能省我们十年苦功!你难道想看着这大的机缘就这么上缴宗门,最后落到那些世家子弟手里?!”
这声怒吼,与其是逼迫,不如是一种积压了多年的怨气爆发。
卫惊蛰被吼得一个激灵,高大的身躯都缩了一下。
他看着黄立勋通红的眼睛,又看了看郑鹏章默许的神情,最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像是泄了气的皮球,闷声道:“……全凭郑师兄做主。”
妥协了。
张玄远笑了。
他迅速走到石洼前,从储物袋里摸出五个玉瓶,动作麻利地将那汪千年灵乳分成了五份。
其中两份明显多一些,另外三份则稍少。
他将多的两份分别递给郑鹏章和黄立勋,自己留下一份少的,剩下的两份,给了青禅和卫惊蛰。
“三位前辈冒死相助,理应多得。我们张家能分得一份,已是大的幸事。”他话得极为漂亮,“至于陆乘风的储物袋,里面无非是一些丹药符箓,我就厚颜收下了,权当补偿我这面盾牌的损失。三位前辈意下如何?”
郑鹏章接过玉瓶,神识一扫,脸上笑开了花。
张玄远的分法极有讲究,满足了最贪婪的黄立勋,给了他这个领头人足够的面子,也照菇了卫惊蛰,却把自己和张家摆在了付出最多、收获最少的位置上。
这子,会做人!
“张友高义!”郑鹏章抚须赞道,“那储物袋,你拿着便是,理所应当!”
黄立勋拿到灵乳,脸上贪婪的红光褪去,换上了心满意足的笑容,连连点头:“对对,张哥敞亮!”
一时间,洞窟内血腥味似乎都淡了,充满了快活的空气,众人笑语融融,仿佛是多年不见的至交好友。
张玄远也笑着,将自己的那份灵乳和陆乘风的储物袋收好。
他低头看了一眼地上那堆灵龟盾的碎片,
上品法器,就这么没了。
这修修补补的费用,怕是比买个新的还贵。
看来,回去得找个靠谱的炼器师好好看看了。
不知道寒烟前辈认不认识这方面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