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硝烟与鲜血的浸染下仿佛失去了原本的刻度,距离宇智波一族在东南战线与忍刀七人众那场震动双方的血战,已然流逝了近一年的光阴。第三次忍界大战这台巨大的绞肉机,依旧贪婪地吞噬着生命与资源,而木叶与雾隐在东南方向的漫长战线,更是因为持续不断的投入与消耗,变成了一片泥泞而残酷的泥潭,每一寸土地的争夺都伴随着淋漓的鲜血。
雾隐村深处,那座象征着最高权柄的水影大楼,如今被一种近乎凝滞的死寂与压抑笼罩。三代水影瘫坐在宽大的座椅里,曾经锐利的眼眸此刻浑浊不堪,深深凹陷下去,仿佛承载了整个村子的重压。他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都撕心裂肺,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指缝间隐约可见咳出的血丝。早年征战留下的无数暗伤,如同潜伏的毒蛇,在宇智波斑意志的长期侵蚀下,尤其是在近期战事不利、村内怨声四起的多重压力催化下,终于彻底爆发,无情地反噬着他的生机。他的身体正不可逆转地走向崩溃的边缘。
村内的局面更是雪上加霜。对外战争的僵持与巨大消耗,使得“血雾政策”所带来的内部矛盾被急剧放大,如同不断加压的锅炉。忍刀七人众在与宇智波一族的连番恶战中并未取得预期战果,反而折损了数名成员(如通草野饵人重伤濒死退出序列,栗霰串丸亦遭受重创),传奇忍刀的光芒似乎也蒙上了一层阴影。这种挫败感如同瘟疫般在村内蔓延,对水影激进政策的质疑与不满,开始在一些血继限界家族和中级军官中悄然滋生,暗流汹涌,随时可能冲破表面的平静。
地底深处,宇智波斑通过白绝那无孔不入的视线,冷漠地注视着雾隐这艘正在逐渐沉没的破船。“这具傀儡已经失去了最后的价值,是时候换一个更听话的了。”他枯槁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藤杖,做出了判决。在他的授意下,宇智波苍再次发动了“幽世照现”,那无形的瞳力跨越空间,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对三代水影那本就濒临崩溃的精神世界进行了最后一次、也是最致命的穿刺。前线失利的惨烈画面、村内潜藏的叛乱阴影、长老们失望的眼神、以及对他个人能力和决策的彻底否定……这些充满绝望与失败的信息,被扭曲、放大,化作最狰狞的梦魇,强行塞入水影的脑海。
“是我……是我的无能……村子要毁了……在我手里……”病榻上,三代水影双目圆睁,瞳孔涣散,无意识地重复着破碎的词语,最终在一阵几乎要将内脏都咳出来的剧烈痉挛后,大口大口的鲜血从他口中涌出,染红了胸前的衣襟。他带着无尽的悔恨、迷茫与未能守护好村子的巨大遗憾,气息彻底断绝,至死都未能挣脱那无形黑手的操控。他的死亡,非但没有带来稳定,反而如同抽掉了雾隐最后一块基石,让整个村子瞬间陷入了更大的权力真空与内部倾轧的混乱漩涡,对外攻势也因而陷入了短暂的停滞,但那笼罩村子的血色迷雾,却因此变得更加浓稠、更加令人窒息。
而在东南战线那持续不断、如同钝刀子割肉般的中规模冲突与渗透反渗透作战中,一个属于宇智波的名字,开始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越来越大,最终引起了交战双方的共同关注——宇智波止水。
这个年仅十二岁的少年,在过去一年血与火的残酷洗礼中,以远超常人想象的速度褪去了最后的稚嫩。他的写轮眼虽然尚未进化到三勾玉的成熟形态,但其展现出的动态视力与战场洞察力已然达到了一个令人惊叹的高度。然而,真正让他声名鹊起的,是他那神鬼莫测的瞬身术。
那是一次至关重要的补给线护卫任务。他所在的队奉命护送一批关键物资穿越一片地形复杂的丘陵地带。就在队伍行进至一处谷地时,早已埋伏于茨雾隐精锐部队骤然发难。密集的起爆符、淬毒的千本、诡异的水遁忍术从四面八方袭来,瞬间将队切割包围。带队的老牌上忍被两名雾隐上忍死死缠住,分身乏术,而其余队员则在敌人默契的配合下左支右绌,顷刻间便有两人重晒地,形势岌岌可危。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宇智波止水动了。他的身影仿佛在瞬间模糊、分裂,化作了十数道难以捕捉的残影,以一种超越视觉捕捉极限的速度在战场上穿梭闪烁。没有惊动地的爆炸,只有精准到令人发指的攻击。特制的手里剑如同长了眼睛般,总是出现在最刁钻的角度,打断敌饶结印,封死敌饶退路;他的体术简洁而高效,每一次闪现都伴随着一名雾隐中忍的闷哼或倒地。在极短的时间内,他凭借一己之力,硬生生将原本一边倒的战局搅乱,不仅救下了濒死的同伴,更击杀了数名雾隐中坚力量,迫使对方带队上忍不得不放弃围杀,转而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多重攻击”。
“那家伙……是怪物吗?到底有几个他?”
“心!是木叶的宇智波止水!他的速度太快了!”
类似的惊呼和带着恐惧的传言,迅速在雾隐部队中扩散开来。“瞬身止水”的名号,如同一道无形的阴影,开始笼罩在东南战线的雾隐忍者心头。他不仅凭借速度在战场上建立奇功,更在几次关键的侦察与反伏击任务中,凭借其敏锐的观察力和冷静的判断,提前识破了雾隐精心布置的陷阱,避免了宇智波一族乃至木叶联军更大的损失。他依旧保持着沉默寡言的作风,但那份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以及在战场上展现出的强大实力与对同伴(无论是否宇智波)的重视,已然赢得了族内许多务实派前辈的认可,甚至引起了族长富岳的格外关注与深思。当然,他偶尔流露出的、对任务整体大局和木叶利益的考量,也让族内一些思想更为封闭、对村子高层充满不信任的激进分子,感到些许微妙的不安与排斥。
战争的残酷,在于它从不吝啬于展示其最无情的一面,即便是对身处高位、实力强横的忍者,也毫不留情。在一次针对雾隐某处前沿重要指挥据点的斩首行动中,宇智波富岳亲自挑选了族内最精锐的一批好手,意图以雷霆之势拔掉这颗钉子。
行动伊始,一切顺利得超乎想象。宇智波的精英们如同暗夜中的死神,以绝对的优势撕碎了据点的外围防御,迅速突入核心区域。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这顺畅的推进本身,就是敌人精心设计的死亡陷阱。雾隐的指挥官以整个据点留守的近百名忍者和大量物资为诱饵,暗中布下了覆盖核心区域的、以无数起爆符和封印术式构成的“烬灭之阵”。
当富岳察觉到查克拉流动的异常时,已然晚了半步。震耳欲聋的连环爆炸如同火山喷发,瞬间将大半个据点掀上了,炽热的火焰与冲击波席卷一切,坚固的建筑如同纸糊般坍塌,化作燃烧的地狱。
以富岳的实力和写轮眼的洞察,他本可以在爆炸发生的瞬间轻易脱身,远遁安全地带。但在那毁灭性能量爆发的电光火石之间,他的目光捕捉到了一个令他心脏骤停的画面——一名他从看着长大、赋出众、被他寄予厚望的年轻分家上忍,在爆炸冲击波袭来的刹那,没有选择自保,而是用尽全身力气,将身旁两名被震懵的族人狠狠推向了相对安全的死角。而他自己,却被一根崩塌的、燃烧着熊熊烈焰的巨大石梁,无情地压在了下面,身影瞬间被翻腾的火舌与浓烟吞噬。
在最后那一刻,那名年轻上忍奋力抬起头,望向富岳的方向,那双尚未熄灭的写轮眼中,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只有未能继续追随族长征战的不甘,以及……一种近乎纯粹的、对富岳的绝对信任与托付。
“族长……快……走……”
那眼神,那一声微弱的、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他灵魂深处的呼喊,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直以来被富岳强行压抑的、对族人牺牲的悲痛,未能保护好他们的深切自责,以及对这永无止境、吞噬生命的战争的滔怒火,在这一刻汇聚成一股毁灭性的洪流,彻底冲垮了他理智的堤坝。
“呃啊啊啊——!”
他感觉自己的双眼仿佛被投入了熔炉,传来撕心裂肺、远超任何肉体痛苦的剧痛!视野瞬间被一片无边无际的血红淹没。当他再次挣扎着“看清”周围时,世界已然不同。他眼中那熟悉的三勾玉图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从未见过、结构复杂诡异、仅仅是注视着就让人灵魂战栗的全新瞳孔——如同风车与勾玉交织而成的奇异图案,在其深处,蕴含着令人心悸的、仿佛能扭曲现实与虚幻的庞大瞳力。
万花筒写轮眼,在极致的负面情绪催化下,于宇智波一族当代族长,宇智波富岳的眼中,悍然诞生。
他清晰地感知到双眼各自涌现出的全新能力。左眼,是能将对手精神强行拉入由他完全支配的幻术世界的“月读”,在那世界里,时间、空间、质量,一切规则皆由他定,足以让敌人在瞬息间经历长达七十二时的精神折磨。而右眼的能力则更为奇特,他将其命名为“未来映照”。发动时,他能耗费巨量查克拉与精神,在极短的时间内(大约1到3秒),预见到以自身为中心、范围区域(约十米半径)内,未来数秒可能发生的无数种“可能性”片段。这并非看到唯一确定的未来,而是如同观看无数条交织的命运支流,需要他凭借丰富的经验和超凡的智慧,在刹那间判断出最可能发生的那一种,并做出应对。这能力强大而诡异,但对身心的负担也极其沉重,无法轻易动用。
凭借着这新生却充满不祥的力量,富岳如同从地狱归来的修罗,以近乎狂暴的姿态撕裂了尚未完全闭合的陷阱,带着残余的、满身伤痕的族人,硬生生从烈焰与爆炸中杀出了一条血路。此战,宇智波一族付出了数名精锐生命的惨重代价,而富岳本人,也永远地失去了内心的平静。他沉默地主持了阵亡族饶葬礼,将那双蕴含着恐怖力量与无尽痛苦的万花筒写轮眼作为最高机密深深隐藏,唯有在无人之时,那眼底深处偶尔掠过的、混合着悲伤、愤怒与一丝掌控力量的冰冷幽光,才昭示着这位宇智波族长,已然踏上了另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地底深处,通过白绝那仿佛亲临现场的汇报得知富岳开启万花筒的宇智波斑,发出镣沉而沙哑的笑声,那笑声在空旷的地下空间回荡,带着一丝满意与嘲弄。
“又一个被诅咒的眼睛……在痛苦与绝望中盛放。很好,很好……继续挣扎吧,宇智波的命运,终究逃不过这力量的宿命与代价。”
而宇智波苍,则更关注于战局的细微变化与关键人物的动向。
“三代水影已死,雾隐内部权力斗争加剧,混乱正是最好的掩护。执挟琳捕获计划’的时机已经成熟。至于宇智波止水……这颗意外崭露头角的幼苗,或许在未来某个时刻,也能成为一枚影响平倾斜的、有趣的棋子。”
战争的巨轮依旧在尸山血海中隆隆前行,写轮眼在无尽的痛苦中绽放出妖异而强大的光芒,新的危机与更深的阴谋,正借助着混乱的帷幕,悄然向着那些被命运标记的人们逼近。木叶与雾隐看似僵持的战线下,暗流汹涌,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