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敏的大儿子面露愧疚，头垂得低低的，嗫嚅着：
“文姨，我……我真不是有意的，实在是我媳妇太过分，我实在拦不住她啊。”
方琉璃气得反倒笑了，目光如炬地盯着他，毫不留情道：
“拦不住？只要你真心为你妈撑腰作主，她敢动手吗？”
周敏的大儿子被方琉璃得满脸涨得通红，嘴唇嗫嚅着却无言以对。
他不安地低着头，两只大手下意识地扯着裤腿，心里清楚方琉璃和梁亦翔的军职与能力，因此对方琉璃着实有些忌惮。
这时，还在哭闹不休的老大媳妇突然尖叫起来：
“你们凭什么教训他？这是我们自家的事儿，轮得到你们这些外人来插手吗？”
方琉璃猛地转过身拳头紧握，目光如利刃般射向她，言辞犀利地斥责道：
“你们把老人打成这样，还敢是家事？
“你这种行径简直丧心病狂！这么多年周姨为你们付出了多少，你心里难道没点数吗？”
她被方琉璃这凌厉的气势给震慑住了，嘴巴张了张，愣是一时间不敢再出声。
然而，她不经意间瞥见丈夫朝着婆婆投去求救的眼神，顿时又觉得有磷气。
在她看来，只要婆婆肯原谅他们夫妻，其他人就无权置喙。
于是，她再次撒起泼来：
“你是我打的就是我打呀？你让那个死老太婆自己，我还是她自己不心摔的呢。
“再了，你们问问她，为啥就偏心老二一家？
“我给他们家生了两个孙子，一个孙女，可老二两口子就生了个赔钱货。
“她的钱不给我儿子，难道要拿去补贴那个赔钱货吗？我看她就是老糊涂了！”
方琉璃看向周敏的大儿子，见他一脸无动于衷的样子，心里便猜到，这女人平日里肯定没少辱骂周敏。
至于刚才他打媳妇这一幕，方琉璃不禁陷入沉思，他们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换做前几年，方琉璃定会毫不犹豫地教训老大媳妇。
但现在她忍住了。
因为她深知，必须弄清楚周敏儿子儿媳的真实居心，让周敏彻底看清这对夫妻的丑恶嘴脸。
否则，即便自己出手，周敏恐怕还会心疼儿子儿媳，反倒觉得她多管闲事。
文丽萍实在听不下去了，怒声斥责道：
“你别在这儿胡搅蛮缠了！都什么年代了，还重男轻女，生男生女不都一样吗？
“再了，老二家就一个孩子，你生了三个，周敏帮衬你的还少吗？
“生前面两个孩子的时候，哪次不是她忙前忙后地照顾你？你怎么就这么没良心呢？
“不过就是你生老三时，她没亲自带，你就立刻翻脸不认人，真是不可理喻！”
老大媳妇被怼得无话可，只能坐在地上干嚎起来。
周敏头痛欲裂，儿媳这嚎哭声更是让她心烦意乱。
听到儿媳那些伤饶话，她气得手指紧紧抓着床单，指尖都因用力而泛白。
她深吸一口气，满脸哀韶看向大儿子，问道：
“大涛，你，我这个当妈的还做得不够吗？
“你们夫妻到底还想怎么样？
“我的退休金现在还攥在你丈母娘手里，你出去打听打听，哪家会把亲妈的退休金给亲家母花？”
话音刚落，文丽萍和方琉璃都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就连病房门口偷听的病人家属也被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周敏，你什么？你的退休金在你亲家妈手里？”文丽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忍不住再次确认。
方琉璃看着周敏儿子和媳妇的表情，便知道周敏所言非虚。
“妈，这都是咱家的私事，您就别在外面了，行不行？”周敏儿子一脸哀求地看着母亲。
周敏苦笑着，看着眼前高大却让她满心失望的儿子，眼眶微微泛红：
“大涛啊，妈错了吗？你难道还想抵赖不成？
“当年你爸走了之后，他的工作留到你长大接班，没给你弟弟，当时你是怎么向我保证的？”
周敏向来脾气温和，从未在儿子儿媳面前过重话。
以至于他们觉得她好欺负，可以随意拿捏。
“妈……”
“我是你妈？如果我真是你妈，你媳妇敢这么对我吗？”周
敏指着自己的头，声音颤抖地道：
“当时你媳妇拿着擀面杖，对着我劈头盖脸地就打过来，我用胳膊挡了几下，可后面那一下没躲开。她分明就是想打死我啊！”
方琉璃和文丽萍这才知道，周敏胳膊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而你，还有那三个孩子，都老老实实坐在那儿眼睁睁地看着，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句话。
“要不是我额头流血，昏死在血泊里，你们恐怕连理都不会理我吧！”
“妈……我……我错了……”
周敏儿子被门口围观的众人指指点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难堪至极。
他只想让母亲赶紧闭嘴，有什么事私下里一家人关起门来不好吗？
何必闹得人尽皆知。
周敏哪管儿子此刻的心情，继续道：
“你应该还记得，当时你，既然你接了你爸的工作，往后我的养老就你一个人负责，不让你弟弟操心。是不是？”
阳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将整个房间照得通亮。
可惜照不到人心里去。
“儿子啊，我还老没到需要你们伺候的年纪，你就任由你媳妇这么对我。
“我的退休金还在你们手上，我还能出去挣钱，你们就想把我打死。
“要是有一我真的动弹不了了，还能有命在吗？”
病房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文丽萍心疼不已，紧紧握住周敏的手，只觉她的手指冰冷刺骨。
就在这时，门口冲进来一对年轻夫妻。
“妈，您这是怎么了？”扎着麻花辫的女人急匆匆地冲到病床边，目光焦急地上下打量着周敏。
年轻男人眼眶泛红，一脸担忧地等着周敏开口。
“老二，老二媳妇，你们怎么也来了？”周敏有些不安地问道。
老二夫妻在家具厂做临时工，平时工作繁忙，很少请假。
他们的工资本就比正式工少一半，却依旧努力认真地工作。
老二媳妇看着周敏头上的伤，眼眶瞬间红了，声音带着哭腔道：
“妈，我们一听您住院了，就赶紧赶过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周敏看着老二夫妻，心中百感交集，刚要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