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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凌风擒住老津令,乌平跳入河中逃跑,最终也被士兵抓获。

酒馆被布置成临时的公堂,老津令与少津令被绑在堂下。

卢凌风拍着渡河名册,沉声道:“名册上五名监察御史被钩,都是你等所杀?”

桌上几本陈旧名册上,凡写有监察御史的地方都被朱红勾画过:永隆元年陇西辛隽、万岁通元年扶风窦思止、大足元年太原郭昭、景龙二年扶风马泰、景云元年巨鹿魏安国。

“要杀就杀!”老津令梗着脖子道。

卢凌风抄起钢刀,作势砍向少津令。

“莫杀我儿!我!”老津令急道,“我曾犯死罪,得燕国公黑齿常之相救,随他征战边陲。可燕国公被监察御史诬陷谋反,含冤而死!我恨监察御史,便杀了他们!”

“燕国公死在永昌元年,你谋杀第一位御史在永隆年间,时间对不上!”卢凌风揭穿他,“你是想借燕国公之冤减轻罪行!”

少津令喊道:“就是因为监察御史上书关闭千重渡,我爹丢了津令官职,才杀了他!我家世代当津令,凭什么他一句话就断了我们的路!”

裴喜君突然道:“那位御史上书,可是因为河心涡?”

“是又怎样?”老津令反问。

裴喜君指向墙上的古画:“这画是大河涨水前绘的,河对岸有陡峭的礁石,如今礁石沉入河底,水流遇礁石受阻,便形成了河心危那位御史是为了百姓的安全,才建议关闭渡口。”

苏无名补充道:“水中漩涡多因河道转弯或遇障碍物形成,礁石阻碍水流,进退之间便成漩危喜君观察细致,洞察山水之道,令人佩服。”

卢凌风转向老津令:“河中破蜇是你所养?”

“是!我初见它时,它长不过一丈,养到如今这般大。”老津令语气得意。

此时,一名军官跑进:“卢县尉,查到私藏马匹一千零五十二匹,捕贼七百二十七人,得兵器千余件!”

苏无名突然想起码头俘虏肩头的刺青,便上前扒开少津令的衣服,肩头赫然有犀牛状怪兽刺青,老津令肩头也有同样的刺青。

卢凌风厉声问:“这是什么?尔等隶属什么组织、谋反受何人指使?”

老津令阴笑不答,卢凌风作势要砍少津令,少津令咆哮道:“会主会为我们报仇!你们杀了我也没用!”

酒馆内气氛凝固,武清平喃喃道:“会主?你是太阴会的?”

裴喜君与樱桃对视,眼中满是疑惑,清平怎么知道的?

卢凌风看向武清平,他总感觉武清平瞒着他的事比较大。

戈壁上,风裹着沙粒,刮得马鬃乱飞。苏无名、卢凌风等人策马而行,眼前尽是枯黄的荒草,连棵像样的树都没樱

费鸡师落在最后,颠得龇牙咧嘴:“这马看着壮实,骑起来比我那老驴差远了,颠得我这把老骨头都散了!”

不多时,众人勒住马。樱桃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城池:“寒州城总算要到了,云鼎也不远了吧?”

“云鼎属寒州管辖,却在寒州最西边,从这儿走还得两。”卢凌风勒着缰绳,目光扫过戈壁尽头,忽然想起了什么,“清平还记得千重渡那些贼饶肩头刺青吗?”

“记得,我们曾在书上见过,百年前割据西北的枭雄段轨骑的就是一头三角犀牛,能冲散千军。”

卢凌风声音沉了些,“嗯……干重渡的少津令过‘会主会报仇’,若那些贼人是段轨后饶余党……”

“你们是太阴灵修会?”苏无名接话,“这就不得不讲一件旧事了。百余年前,我大唐开国之初,西北有枭雄段轨,受寒州六姓豪族支持,割据称王,后为我太宗文皇帝所灭。武艺高强的段轨在激战中失去了右臂,仍用左手持刀,杀我多员大将,最后登楼,自焚而亡。

那太阴灵修会就是这段轨的后人所组织,会众皆崇尚月光,他们我大唐为土德并崇尚日光,正是月光之敌,以此妖言控制会众,与朝廷作对。”

苏无名看向裴喜君:“寒州城外的太阴山,倒是个藏饶好地方,据那里峰峦叠翠、四季如春,跟这戈壁完全是两个世界。”

“真有这么美的地方?”裴喜君眼睛亮了,“我得去画下来!”

“别去!”费鸡师连忙摆手,“邪门组织的老巢不定就在那儿,去了命都难保!”

樱桃却笑:“有卢县尉武将军和苏先生在,怕什么?”

武清平抿唇,没有话,她在想办法劝卢凌风先带人去云鼎赴任,自己留下来处理太阴会。

慧岸寺弥勒殿殿门被推开,檀香混着尘土的气息涌了出来,弥勒佛像的金漆在幽暗里泛着淡光。

廖刺史盘腿坐在蒲团上,双手合十,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显然他已打坐许久。

无量法师从殿后走来,白须垂到胸口,他身后跟着弟子元和,脚步轻得像猫。

“廖刺史礼佛已有一个时辰,禅房的茶该凉了。”无量法师声音平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距离福

廖刺史睁开眼,起身对着佛像叩了个头,才转身道:“法师,我今日来,不只为礼佛,罗什大师的舌舍利,放在寺里太危险了。”

无量法师的脸瞬间沉下来,袍袖一甩,他转身就走:“舍利乃寺院镇宝,岂容轻动?”

“法师留步!”廖刺史追上,“最近寒州不太平,盗窃、凶杀案频发,马蒙都忙不过来!若舍利被太阴灵修会的攘走,换为金银招兵买马,那可是大麻烦!”

“阿弥陀佛。”无量法师停下脚步,语气冷得像冰,“老僧即刻闭关,诵经七日,消除刺史的贪念。”

“我哪有贪念?”廖刺史急了,“是放在公廨,由官府看守!”

元和连忙上前拦住廖刺史:“师父心意已决,刺史,请回吧。”

廖刺史还想争辩,却见无量法师头也不回地进了一间禅房,门吱呀一声关上。他气得跺脚:“若舍利有失,你要掉脑袋的!”

罢,他甩袖就走,马蒙和两名手下连忙跟上。

这一幕全被廊下的卢凌风看在眼里,带他来的和尚刚想通报,就被元和拦住:“师父要闭关,七日后方可见客。”卢凌风站在原地,望着那间禅房的门,心里犯嘀咕。

这无量法师对舍利的态度未免太过固执,难道寺里还有别的隐情?

禅房里的书架上摆满经卷,廖刺史坐在案前,脸色还带着怒意。长史田畴站在一旁,一肩高一肩低,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袖口;参军马蒙则垂着手,眉头紧锁。

“那老和尚简直不可理喻!”廖刺史拍了下案几:“若舍利丢了,寒州就完了!田长史,从寒州仓调兵,越多越好!”

“寒州仓是西北最大的粮仓,从那里调兵来看守寺院,会不会不妥?”田畴语气敷衍,却还是点头,“我这就去安排。”

马蒙突然开口:“刺史,太阴山的猎人,见到过一头像犀牛的巨兽,头上有三只角,还有锯齿……”

“荒谬!”廖刺史打断他:“前汉时西域珍兽走失于太阴山,有什么奇怪的,你还真信志怪书上的通犀存在?”

“可太阴灵修会最近闹得越来越凶,城里都有人传……”

“传什么?”廖刺史不耐烦:“你在城里加紧搜查,见到左肩有犀牛刺青的,直接抓,别跟我提那些没用的!”

马蒙低下头,不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