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罗却像是没听见,非要上前,脚下踉跄,竟一头撞进纪怀廉怀里。
“王爷……”她仰起脸,眼中水光盈盈,“妾是不是……很笨?”
纪怀廉扶住她,看着她这副“醉态可掬”的模样,心中又好气又好笑,面上却只能配合:“不笨。”
“那姑姑为何不让妾给她擦衣裳?”她嘟着嘴,一副委屈模样。
月华简直要气炸了。这猎户女不仅粗鄙,还蠢笨无知!她难道看不出自己有多讨人嫌吗?
“娘子醉了,”月华冷声道,“奴婢扶您歇息。”
“不要!”青罗紧紧抱住纪怀廉的手臂,“妾要王爷扶!”
她将脸埋在纪怀廉肩头,声音闷闷的:“王爷,咱们回府吧……妾头好晕……”
纪怀廉无奈,只得对月华道:“去备车。”
月华咬牙应下,转身下楼时,眼中满是厌恶。
这猎户女,除了有张好皮囊,简直一无是处!真不知永王看上她什么!
雅间内,青罗听见月华脚步声远去,才从纪怀廉肩头抬起脸,眼中哪有半分醉意,只有狡黠的笑意。
“如何?”她压低声音,“演得可像?”
纪怀廉看着她泛红的脸颊,无奈道:“像极了恃宠而骄的……蠢笨侍妾。”
青罗满意地笑了:“要的就是这效果。”
她松开纪怀廉的手臂,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月华匆匆走向马车的背影,轻声道:
“经过今日这一出,月华定会向皇后禀报,我不过是个空有美貌、愚蠢浅薄的女子。这样,她便会放松警惕。”
“然后呢?”纪怀廉走到她身边。
“然后……”青罗眼中闪过算计,“等她放松了,我便会‘无意织向她透露一些‘秘密’。”
“比如?”
“比如王爷其实暗中在查姚炳成,但进展不顺,正为此烦心。”青罗转头看他,“又比如,我偶然听见王爷与幕僚谈话,提到什么‘军械案’‘四年前’……”
纪怀廉皱眉:“你要将我们查到的线索透露给她?”
“半真半假。”青罗道,“真线索掺杂着假消息,让她分不清虚实。而她禀报给皇后后,皇后定会有所行动。若旧案真与皇后有关,必然是要去再确认一遍的。我们便能跟着他们的人,寻到一些线索。”
这招引蛇出洞,用得巧妙。
楼下,月华已备好马车。青罗重新挂上醉态,任由纪怀廉扶着她下楼。
经过大堂时,她故意脚步踉跄,险些撞到柱子,引来不少食客侧目。月华跟在后面,只觉得脸都丢尽了。
马车驶回永王府,青罗“醉”得一路倚在纪怀廉肩上,嘴里还嘟囔着胡话。
“王爷……妾今日真开心……”
“王爷……您对妾真好……”
“月华姑姑……你别总板着脸嘛……”
月华面无表情,心中却已将这猎户女骂了千百遍。
回到竹心斋,青罗“醉”得连路都走不稳,纪怀廉只得将她打横抱起,走进内室。
月华要跟进去伺候,纪怀廉却道:“你去歇着吧,本王照顾她。”
月华只得止步,看着纪怀廉抱着青罗走进内室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凭什么?一个粗鄙的猎户女,竟能得到王爷这般宠爱?
她徒外间,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静静站着,听着内室的动静。
内室里,纪怀廉将青罗放在床上,正要起身,却被她拉住衣袖。
青罗睁开眼,眼中清明,哪还有半分醉意。
她压低声音:“王爷,戏还没完。”
着,她故意弄出些声响,还娇声了几句“醉话”。
外间,月华听得面红耳赤,终于忍不住,转身快步离开。
等她脚步声远去,青罗才松开纪怀廉的衣袖,翻身坐起,长长舒了口气。
“总算走了。”她揉了揉太阳穴,“装醉比真醉还累。”
纪怀廉失笑:“你倒演得起劲。”
“不然怎么骗过月华?”青罗下床,走到妆台前卸妆,“经过今日这一出,她定会向皇后禀报,我不足为虑。这样,我们接下来的动作,她才不会太过警惕。”
铜镜中映出她的脸,红晕未退,眼中却清明冷静。
纪怀廉看着她,忽然道:“你为何会认为,向皇子和侯爵行跪拜之礼是事?自便无人教过你吗?”
还没完了,是吧?
她斜睨了纪怀廉一眼,眼中有怒意:“王爷,若宫里要召见青青,青青可否意外身亡?”
纪怀廉倒吸一口凉气:“何意?”
她转过身,对着镜中的自己,淡淡地道:“如今侯爷态度明朗,王爷有了可查线索,必要时青青也可身亡,紧衣束胸去侯府当个护卫。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
当初是谢庆遥不答应查,逼不得已才找你,如今谢庆遥从查了遇袭案之后,也有意地开始查探旧案线索,那便不必待在王府这么高危之地了。
纪怀廉不由气笑了:“本王莫不是煞孤星?刚得了个能干的大总管,便殁了;刚纳了一个爱宠的侍妾,也要亡了。日后谁敢待在永王府?”
你想去靖远侯府当护卫?除非我永王府塌了!这后两句他没敢出口。
青罗听到差点笑了,气也消了大半,这样想来,也似有些道理。
那便且看且行吧!
“王爷,”她转过身,“薛灵那边,安排好了吗?”
“甲三已去接应。”纪怀廉道,“明日他便会来府郑”
“好。”青罗点头,“等他来了,好戏才真正开始。”
窗外月色渐明。
青罗望着镜中的自己,唇角勾起一抹笑。
猎户女?蠢笨侍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