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凤车进了皇宫,入眼便是满宫红妆,连树上都挂了红色的喜字。
南桥枝下了车,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雪灵轩,不禁感慨。
许久未回,倒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阿时扶着一身喜服的南桥枝走进雪灵轩,一路上,她低声与自家公主着话:“公主,这里当真好看。”
南桥枝笑着去捏阿时的鼻头,笑着道:“没出息,你又没少见过这种风格的建筑。”
就在她们即将走入殿内时,紧闭的殿门从内打开,许久不见的枕秧,惊喜地望着一身喜服的南桥枝。
她恭敬的行了一礼,语气中是藏不住的欢快:“枕秧拜见公主!”
南桥枝温柔的望着她,轻声道:“枕秧,你我也许久未见了。”
枕秧点头,随后敛了语气中的笑,郑重的道:“枕秧奉陛下之命,在此恭候公主,陛下,辛苦公主在此委屈一晚。”
“明日大婚后,便搬去九霄殿与陛下同住。”
南桥枝听见枕秧唤萧瑾川陛下,有些愣的道:“太子殿下已经登基了吗?”
枕秧点头,恭敬的答道:“是的公主,太上皇在三月时,便已经传位于陛下。”
南桥枝意识到这件事中有什么不对,却无从查起,最后只能推求其次的问道:“那太上皇下与太皇太后此时可还在宫内?”
“在的,陛下娶亲是大事,太上皇与太皇太后是特意留在宫中,等公主与陛下成亲。”
南桥枝想到什么,刚张口就被打断:“太上皇后特意嘱咐,公主路途劳累,无需去问安,只是好好休整一晚,待明日大婚时再问安也不迟。”
南桥枝点点头,并没什么,而是转身朝着殿内走去。
入夜,皇宫内的宫灯亮起,满宫红绸隐入夜色。
南桥枝已经褪下身上华丽的衣物与头饰,只留一身淡粉色睡袍,她靠在榻边,望着繁星点点的的夜空。
今日的气很好,以至于上连雾气都没有,漫繁星就这么挂在夜空上。
“明日就要大婚了…”南桥枝手肘靠在窗台上,刚一想到明日的大婚,便已经害羞的低下头。
院子里,阿时指挥着下人搬运南桥枝带来的嫁妆,她双手叉腰,拿出一副掌事姑姑的语气道:“你们,把这些先抬到那儿去,等明日再重新规整。”
南桥枝微微侧身看着远处的人,脸上的表情愈发温柔,她看着女子的背影,自自话道:“阿时,还真是长大了。”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眼前突然出现一碗带着冷气的桂花红豆羹。
她顺着拿碗的那只手看去,发现一身玄色金丝龙袍的萧瑾川。
南桥枝拿过男人手中的桂花红豆糕,坐直身体望着他,装作疑惑的问他:“皇帝陛下怎么突然来了?莫不是忘了新婚夫妻前夜不能相见的规矩?”
萧瑾川则是走到窗前,双手抱臂靠在窗框上,神色温柔的看着她道:“被你突然一叫陛下,还真是觉得不习惯。”
南桥枝将手中的放在榻上的矮桌上,随后将整个身子往窗台靠,同时眼神无辜的看着他问:“陛下深夜来访,不只是为了送一碗红豆羹吧?”
萧瑾川看着突然凑近的人,心跳猛的加速。
南桥枝本来就是那种明月清冷的长相,此前瘦成那样,后来让曲烟蔓和江沐变着法的喂,才堪堪胖回十五六岁时,那丰腴健康的模样。
她一张巧的鹅蛋脸,刚洗漱过,皮肤在火光的照耀下显的白皙,一双凤眼亮晶晶的望着他,叫他忍不住弯下腰。
含住了她的唇。
南桥枝看着一张俊颜就这么在眼前放大,一时愣住忘了推开。
她承认,自己是存了私心的。
萧瑾川人都是她的了,亲个嘴又怎么了?
“做个好梦,我的妻子。”
走廊内脚步声渐近,萧瑾川在有人看到的前一瞬,离开了这里。
只留南桥枝在原地,脸红的像雪中绽放的红梅。
她有些羞涩的摸上自己的嘴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萧瑾川的温度。
阿时笑着跑到窗前,穿着自家公主邀功道:“公主,一切都规整好了,您可以放心了!”
南桥枝食指附在嘴唇上,因为刚才萧瑾川突然袭来的羞,还没有完全退去,她轻声道:“阿时,这些交给你我最放心了。”
夜深后,宫里只剩巡逻侍卫走过的脚步声,南桥枝躺在床上,耳边一直循环着萧瑾川走前的那句话。
南桥枝翻来覆去良久,听到窗外传来夜莺的声音,她将盖地有些热的被子踢到一旁,随后抱着被子将整张脸埋进去,带着羞赧得埋怨萧瑾川:“什么嘛?大晚上来乱我心神!”
不久,她抱着被子睡了过去。
身后,漆黑的空地上,一阵金光闪过,来人一身白金色铁甲,长发被发冠束起。
他那双修长的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床帐后的女子。
男人并未过分的上前,只是看着她的背影轻声道:“帝对你好生残忍,让司命写成那样的破本子。”
床上的人却恍若未觉,只是抱着被子翻了个身,随后又睡了过去。
这一晚,陪嫁过来的一群人,终于能好好休息睡一觉了。
翌日,边才泛起一抹鱼肚白,宫墙外的晨雾尚未散尽,阿时便轻手轻脚推开南桥枝的房门。
她走到床前,俯身将人从睡梦中摇醒,语气带着几分急切与喜悦:“公主,今日可就大婚了,快醒醒啊。”
南桥枝迷迷糊糊睁开眼,眸底尚带着未褪的睡意,长发散乱地铺在枕上。
阿时半扶半拉,将她带到梳妆镜前坐下。
镜面打磨得光亮如洗,映出她尚未施粉的脸庞,显得有些苍白。
蓝桉端来一盆温水,雾气氤氲。
阿时从盆中捞起湿毛巾,轻轻拧干,覆在南桥枝的面上。温
热的触感让南桥枝微微一震,睡意被驱散几分。
她接过毛巾,动作缓慢地擦拭着,眼神却还飘在窗外的晨曦上。
阿时并不闲着,她招手唤来几名宫女,一人捧着锦盒,一人端着胭脂水粉,忙前忙后地在镜台前摆放。
她一边替南桥枝梳理长发,一边忍不住碎碎念:“等会儿踏出这扇门,公主就是皇后娘娘了…”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激动。
南桥枝闻言,指尖微微一顿,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却又在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像是期待,又像是不安。
她垂下眼帘,任宫女们为她换上昨日送来的嫁衣。
那嫁衣厚重而华美,金线绣出的凤纹在晨光下熠熠生辉,凤翼舒展,尾羽蜿蜒至裙角。
珍珠颗颗圆润,点缀在祥云之间,余下的则缝在婚服的委地上,金丝线绣成的凤尾藤交错缠绕,将珍珠牢牢包裹。
每一针每一线,都似在诉着至高无上的荣宠。
此时,蓝桉捧来一顶凤冠,双手微微高举,仿佛托着一件圣物。
那凤冠高矗,金翠交辉,宛如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栖于发顶。
正中一枚鎏金累丝凤,口衔明珠,珠上细链垂至眉心,轻轻晃动间似有流光流转。
两侧分列九只凤,姿态各异,或振翅欲飞,或回首顾盼,羽翼上缀满细若牛毛的金丝与红蓝宝石。
冠缘垂着流苏,红珊瑚珠与珍珠相间,行走时轻轻摇曳,叮咚作响。
南桥枝望着镜中的自己,目光渐渐凝定。
凤冠的沉重压在发间,却并不觉得累。
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抚了抚鬓角,唇角缓缓扬起。
辰时六刻,阳光洒进殿内,像是为南桥枝的嫁衣镀了一层金。
此刻,殿外传来枕秧温柔而庄重的声音:“公主,我等奉命迎您到凤阙门。”